當時整個天下都在征戰，諸王紛爭，汝爻年齡不大卻心態老城，想找個養老的地方。

誰知道養老的地方還沒找到，汝爻就先倒了。一粒米難倒英雄好漢，汝爻也不得不低頭，餓到要死。恰好倒在的地方，就是在恆世派門口，本來是要去找余策的。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再醒過來，當時人已經在恆世派里了。這裡因為立場正確，主動投誠，並沒有波及。

總而言之，一派平和，適合養老。

汝爻投靠恆世派也不是憑白地，他的占卜之力露了點，和幾位算命的一同被恆世派網到門下。

為何會去找成，幾日前他和一位同僚徹夜把酒，待那人看似醉得迷糊時點著汝爻的肩頭，「你知道麼，成是神仙轉世！」

汝爻沒有在意，依舊捏著酒杯，慢飲。這世道，打出神仙轉世旗號的人還少麼？

「成啊，就是那個成。」喝醉的人沒有得到附和，整個人都炸了，一手抓著汝爻的胳膊，猛晃了起來，「就是當初把你搬回來的成。」

救命之恩，汝爻能確定這個人沒有說假話，雖然喝沒喝醉有待考究。一小口一小口飲盡杯中的酒，汝爻回了房。

就算是恆世派里的人，也不會知道，他的占卜並不是其他算命的那種，他是真的能窺破命數。安身保命時，隱藏實力方為上道。

「你當初救過一個人。」汝爻趴在鐵欄桿上，姿勢有些不雅觀，但這裡只有兩個人，成那眼神里只有殺意。

成冷哼了一聲，身上的鐵鏈咔咔晃動，碰撞聲越來越明顯。「那又如何，你能將我從這裡弄出去？」

汝爻搖了搖頭，他不能，他要是能成也就早出去了。「但是我能去幫你找人來。」

他靠在玄鐵欄桿上，聲音還沒有水聲大，但是他肯定成能夠聽清楚。「你師父和吳蘇明合謀，待那邊抓到了李驊之女，你就會被用來給你師父延長命數。」

這是逆天之道，汝爻從書房裡偷看到這些書信的時候，厭惡之感沒法抑制。

其實他並不能窺全成的命數，或許那個神仙轉世也不是子虛烏有的。回想到海亳城見到的那一幕，汝爻才知道最後一戰並沒有那麼簡單。

「他們想對唐兒做什麼？」這是成回得第一句話，長久未進水的沙啞幹澀。

「吳蘇明有個興趣，喝血養身，尤其是女子，你不知道麼？」汝爻十五年前便知道那件事情，他就是混在一群流血死盡的屍體中出城的。

成硬生生將手中握著的鐵鏈捏出了手印，琵琶骨處的傷口流血愈多，「沒那麼簡單，汝爻。」

這是汝爻第一次真正認識到成，就算是被鎖在水牢中，依舊能運籌帷幄。海亳城和李驊，都在他的計劃內。

「你不像是會被鎖在這裡的人。」謀算過後，汝爻臨走前，站起身，看著又低下頭的成。

成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了，「師恩難卻，我已還清。」

汝爻沒有再看成，他只有五天的時間去找到李唐兒。他趁夜出發，還沒有離開，恆世派的人就追了上來。

「李校尉真不愧是成的親傳徒弟。」汝爻回想完一路坎坷，此刻才舒了口氣，「她說得對，一日內，海亳城必成空殼。」

李唐一行人出了軍營，先行十人全是李驊親自挑選，上慣了戰場的老手。兩人負責探路，一個在設陷阱上相當老道，剩下的人也各有所長。

一行人停靠在山林中暫時休整，隊伍中一個長相憨厚、臉上三道傷疤的人，他叫鄭獵戶。對幾人比了個手勢，鄭獵戶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李校尉，有人追上來，至少七十。」根據他的說法，這是早年間在山裡追蹤獵物練出來的。

李唐用帕子一抹嘴，起身。「我們走。」不能戀戰，這已經是第五日，他們還有兩日時間。

「李校尉。」隊伍里一個非常書生氣的人上前了一步，他環視周圍，指了個方向，「那裡有一種草，馬聞了輕則癱倒重則癲狂。」

李唐留下三人，方才說話的是個大夫，不過他半道子出家，醫死的人比醫好的人多了不計其數。還有鄭屠戶，另外還有一個。

「我們再需要半天就能到倉渝州。」一行人策馬奔騰，先行探路的人回來與他們會合，「恆世派近幾日都未見客。」

李唐握著韁繩的手一勒，馬蹄高抬復而落下，在地上砸出了兩個大坑。雙腿一夾馬腹，速度更快了不少，「給李二發信號。」

恆世派所處的位置沒在倉渝城，要再往外行兩里地，才能看到莊嚴大氣的一排房屋。

李唐一行人繞過了倉渝城，專挑小路走，在第五日夜到了恆世派外。將馬栓在隱蔽處，先救人，後進攻。

「李二那邊，為了不引起恐慌，大軍分了四批，大概在明天寅時到達。」負責傳遞信號的人，走到李唐身邊，稟報軍情。

李唐知道成就在恆世派里，自從跨進了倉渝州的地界，她說話就愈發少了，整個人周身的氣息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

汝爻自知到了後命已不多，再加上時間緊急，就先行將要說的話寫在了紙上，交到李唐的手裡。

想到那紙上的內容，李唐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成先是被以殘害同門的罪名，打了五百鞭，又被沉到了水牢里。身上被鎖了十八條鐵鏈，有兩條還穿了琵琶骨。

「收拾準備，我們半個時辰後前去救人。」李唐不可能放任成在水牢里，如若知道他的師父打得這念頭，李唐就讓李驊將成捆走了。

除了殿後的三人，剩餘七人齊聲答是。

李唐抬頭望瞭望天，月亮被掩映在重重烏雲之後，透不出光。呵，又是個殺人的夜。幾道如鬼魅般的影子，快速向恆世派靠近。

咚咚——

撞門的聲音，大半夜的，恆世派近七日都不見客，是哪個不長眼的又往前湊。守門的人也是有了些能耐，一捋衣袖就走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