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飛身而起，在馬鞍上一踏。這血腥味還真是誘人，李唐鬆開手中的箭羽，被穿透咽喉的人就這麼倒了下去。將手上的血抹在馬的鬃毛上，回營。

「李校尉！」剛到大營門口，李二就迎了上來。「余軍師帶回來一個人，已經送到了軍醫那裡。」

李唐策馬直接從營門而過，直衝軍師的帳篷。謝藍端了一盆水出來，看到李唐，點頭示意後又匆匆忙去了。

「情況如何？」李唐掀開門簾走了進去，帳篷中間系了一塊布，他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余策從那塊布後走了出來，將手中的紙遞給李唐。「軍醫說人死不了，汝爻讓我把這個交給李校尉。」

那張紙上沾著血，李唐看了幾眼，捏得手骨都要刺破皮膚，眼睛要發紅光。「真是找死！」

謝藍恰好端了盆水進來，看到李唐這樣，嚇得身體一顫。

「我去見父親，汝爻就先留在軍醫這裡。」李唐手拍在余策的肩膀上，用了點內力，「我信得過余軍師！」

余策的肩上像扛著一座巨鍾，李唐這兩句話，震得他只能答是。

「李唐怎麼了？」謝藍從那塊布後走出來，只看到李唐離開的背影，碰了下余策。

「有人出事了。」很不湊巧，是對李唐很重要的人。余策想，恆世派，命數到頭了。

那張紙都要被李唐捏得變薄了幾分，李唐走到中軍帳，李驊還在這裡處理軍務。「父親，您歇了嗎？」

聽到裡面的回話，李唐才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還有幾位副將也在。看到李唐身上沾著血，心裡都是一驚。

「帶人去一里外的村莊，那裡有幾具屍體。」李唐接過衛兵遞過來的帕子，先擦了擦手，「其中有一個混在我們軍營里的姦細，掛在大營門前，示眾三日。」

眾人不敢怠慢，是誰惹到這人了，比李驊生起氣來還嚇人。

「我需要兩千輕騎，出戰倉渝。」李唐先將腰上系著的將軍令取下來，放在李驊身前的軍案上，而後正身跪下。

李驊身上有傷，側躺在那。眼神掃過李唐身上的血跡，好在他女兒並未受傷。「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麼嗎？」

「我要蕩平恆世派。」李唐說得清楚，不像個女子，就是個請命出征的將士。「罪名在此，與海亳州連謀，意圖陷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

她說得大義凜然，若是如此，那應該早解決了海亳州。但沒有人能永遠做正確的事，對李唐來說，成即正義。

李驊接過她遞上來的那張紙，被捏得都快碎了。上面的字，看完後，他一臉兇相畢現，一掌將軍案拍成兩截。

「李二！」身上的傷，絲毫不影響李驊聲如洪鐘，「點兵出發。」

李唐身上盔甲還沒有脫，回到帳篷內，又換了她初到時常穿的那幾件騎裝。

臨出發前，李唐去了軍醫的帳篷。余策還呆在這裡，看李唐換了身裝扮，也大致猜到這是要出發了。

汝爻體力不支已經睡了，李唐站在床邊看了一眼，將余策叫了出去。他們兩個聊了什麼沒人知道，道別後，李唐先帶了十人小隊快馬出發。

李二帶著剩下的軍隊，後續跟上。從海亳州到倉渝州去，需要半月腳程，快馬奔去六日必到。

「主子，咱們派去的殺手全被擊殺，她去恆世派了。」海亳城的一處宮殿內，這次通傳信息的換了人，能夠跪到吳蘇明面前了。

吳蘇明倒了一杯滿滿的血，還溫熱的，仰頭喝下。「那就去吧。」

「呃——」汝爻醒過來的時候，余策正坐在床邊，床頭坐著的是謝藍。軍醫年紀大了，被謝藍趕回去睡覺。

他這一聲，讓兩個人全醒了過來，就看到汝爻像是被夢魘住了，整個人的上身從床板上聽起來。

「我去叫軍醫。」看余策已經將汝爻扶住了，謝藍說了句就慌忙跑出軍帳。躺在裡面那個人，可是李唐的貴客，沒有人敢怠慢。

軍醫這次走過來的速度，並不太慢，掀開軍帳走進去的時候，汝爻正靠在枕頭上喘息。

走過去望聞問切後，軍醫坐在床邊長出了口氣。「醒來就沒大問題了。」

說實話，汝爻剛被余策送到他這來的時候，軍醫真沒有多大把握能把人給醫好，畢竟汝爻身上的傷和毒都拖得有些久。但他至少要在李唐回來前，保住汝爻的命。

「有勞軍醫。」餘姚是汝爻的朋友，代他對軍醫道了謝。汝爻還喘著粗氣，扭過頭來對軍醫點了點頭。

軍醫擺擺手，說實話，這也是看在李唐的面子上。又恢復了他那慢吞吞的做派，走到桌邊開了張單子，讓謝藍去給汝爻熬藥。

軍帳里只剩下余策和汝爻，余策從椅子上站起來，蹲到床邊，和汝爻之間的距離近了些，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

「李校尉走之前跟我說了件事，要聽聽你的意見。」因為汝爻不太有力氣，余策靠的更近了些，就算在站在身後也不太能聽清他們說什麼。

「你什麼意思？」水牢中，這聲質問伴隨著水波聲，愈發顯得殺氣十足。成身上的血痕又添了不少，可見這幾日過得並不如意。

事情還要再說到五日前，那日有一個人鑽進了牢房中，扣了扣成頭頂上的玄鐵欄桿。

成本沒打算搭理那人，他整日低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那人的一句話，讓他反應激烈到血水又留了不少。

來人是汝爻，他說：「吳蘇明想要李驊的女兒。」

成手中握著的鐵鏈，再稍加用力，就能被印上指痕。被鎖在水牢中已半月有餘，污垢血漬沾濕了他的臉，但那雙眼睛比野獸還要兇狠。

汝爻被看得身子一頓，他在恆世派中待了快十四年，這位被眾人敬仰的大弟子，平日里就是難以靠近，竟然還有這般模樣。

說來，汝爻能到恆世派，其實也就是巧合。在海亳城的城牆下看到那一幕後，他就有了占卜先知的能力。

次日深夜，汝爻混在了一堆屍體里，被扔到城外。他在亂葬崗躺了兩天，才敢站起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