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棠一連睡了幾日是無人打擾，醒來後覺得身體那股怪異的感覺又消失了，有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穿上她那件玄色長擺衣裳，花容鏡擺上，玄棠抬手按住眼角處的這個淚痣，整張臉男人了不少。

搖頭笑笑，玄棠打開了九天玄女宮的大門。從她門前路過的某個小神仙被這動靜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

玄棠展顏一笑，讓那小神仙看得紅了臉。兩手合扣，在身前一拜，快步跑走了。

原來這位戰神長得如此、如此……小神仙支吾半天，兀自臉紅，走出幾里地還沒有想出來個合適的詞語。

玄棠看著他那背影，半覆住臉也不知是何表情。為何這天上的神仙，見了她都像見了瘟神。

進了玉清境，玄棠只是胸口一悶。看來這次歷練也不是白白去的，至少她此刻體內仙力充沛，沒有被逼出喉頭的腥甜味。

玉清宮前已經候著的那個人，是天官，也算是老熟人了。就算百年來一次，玄棠和他也已經見過六十四面。

「我家帝君不在，仙君還是請回吧。」天官手中拿著他的那把掃帚，態度恭敬。

玄棠隻燕眉輕一上挑，元涬已是三清帝君之一，還有何事需要他離開玉清境去處理？

她又想到一人，「那小雲蘇呢？」當初男扮女裝送進玉清境的那位小仙，玄棠不是沒有私心。

「雲蘇和帝君大人一同外出了。」天官沒有說謊，元涬與雲蘇前幾日就外出了。

玄棠也並未繼續糾纏，天官也無需用這件事來矇騙她。對天官拱手一示意，玄棠就出了玉清境。

她並未忘記，下凡歷的劫是替月老或是月老認識的某個人去的，回來之後也該去與月老碰個面。順道再看看，姻緣線有沒有變化。

月老司依舊忙炸天，門前的守衛還在，沒有換人。玄棠一踏進去就看到了月老，那一身紅衣想不顯眼都不行。

月老也很快看到了玄棠，當即停下手中的筆跟玄棠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喲，好久不見啊，九哥哥。」

還沒等玄棠開口要求，他手中的摺子就換成了姻緣簿，「再試一試？」

玄棠眯眼看著他，何時月老如此會獻殷勤了。「這次歷練有什麼問題！」

月老背明顯一弓，整個人表情也有些不自在。玄棠轉手就從身後拿出一條鞭子，話不多說，拍在月老面前的書案上。

從她身後走過的小仙突然察覺到寒氣逼近，都停下步子看著這邊，他們的頂頭上司明顯在被人威脅。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小仙衡量後覺得自己的小命更重要。這九重天上穿著一身玄色衣裳，且武器是長鞭的，只能是有戰神之名的九天玄女。

月老看向他的書案周圍，兩步之內全部撤離，立馬就想罵這些無用的手下。還是要先解決面前的鞭子，「嘿嘿，其實也不算什麼大問題。」

又把姻緣簿往玄棠面前遞了遞，「要不，我們邊看邊說？」

玄棠用力一抓，捆仙鞭直接化成一團霧氣，桌子上拍出來的痕跡可還沒有變化。拿過毛筆，蘸飽了墨，霸道凌厲地在姻緣簿上寫下了名字。

兩個人沒有說話，都看著從名字中蔓延而出的紅線。玄棠名字筆劃最後那一捺如刀鋒一般，鋒利又尖銳，蔓延而出的紅線勢頭也猛。

與上次走勢沒有多大變化，他們要看的是上次未看到的那部分。玄棠雖然沒有過目不忘，但記著一條線的走勢還是輕鬆。

呼吸稍有停滯，紅線一路高歌猛進走到上次停駐的那個節點。玄棠和月老眼都不眨，就看著紅線穿過了那道屏障一路往前。

「他的名字要出來了！」月老聲音也有激動，其實他也挺好奇這個人是誰，到底是不是玄棠歷劫時的那個變數。

玄棠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覺握緊，那股狠勁，都要將自己的掌心穿透。確實，在月老說完這句話後，連成片的紅色形成了字體。

「你就是用這本書坑蒙拐騙的？」玄棠確定那紅色不會繼續蔓延，看向月老的時候，儘是不滿。

月老對玄棠嘿嘿幹笑，趕緊把手中的姻緣簿又收了回來。他這都不是懷疑了，玄棠真得要撕了他的姻緣簿。

「首字帶撇……」本來還準備給自己打個圓場，被玄棠一個眼神刺過來，月老選擇閉嘴。

姻緣簿上的紅線這次確實走得長，都要把那人名字顯出來，卻還是無疾而終。是一個「丿」，難道她還要去把整個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揪著問一遍？

「其實你在凡間的這次歷練，那個小女孩的壽辰原本只有三個時辰。」月老準備換個話題，姻緣簿是不能讓玄棠撕的。

什麼叫原本？玄棠翹腿坐在書案上，示意月老往下說。

「明話說，我給你的那次歷練本來該去去就回的。」至於為何那個歷練的原主沒有下凡，就另說了。「但李唐卻活到了十八歲。」

玄棠手捏在書案邊上，月老能聽到咯吱咯吱的響聲。抬手一揪頭髮，這次掉得又多了些。

「還有，在那個小女孩十六歲時原本也是有一死劫。」至於為何是原本，因為玄棠轉世的那個女子活過了十六。

玄棠出了月老司，她身上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又出現了。額頭和小腹都像是有火在燒，細細感覺卻又沒了。

姻緣簿上的那一撇，她有了點頭緒。

玄棠走走停停，在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凡間。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百姓，還有路兩旁擺的小攤，晃晃頭。

既然來了，散散心也好。

玄棠在袖中一掏，拿出來個錢袋，在手中顛了兩下。她準備去找個說書的茶館，先歇歇腳看看熱鬧。

玄棠去得巧，小二迎上來將她帶到了樓上雅座。上了一壺好茶，樓下說書人這才開始拿起手中的摺扇。

小二關了包廂門，給玄棠將茶倒上，「要說像您這樣，人長得又好看又大方的，可真不多。」一進門就給了一整錠銀子，小二牙都要笑崩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