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毒怨絲像發了狂似的向青魚他們衝去，慕容玉拔出了他的劍沖著青魚他們大聲道：「毒怨絲的弱點在它們的頭部！」

「知道了，玉公子！」

那群青衣弟子與毒怨絲小心地纏鬥著。這時，青雀跳上了一隻毒怨絲的背上用長劍刺進它的頭，令人作嘔的白色液體從毒怨絲的頭部噴涌而出。可是青雀沒有發現在他的背後還有一隻毒怨絲！

「青雀，小心！」青魚大喊道。可是已經晚了，那隻毒怨絲已離青雀只有一步之遙……慕容玉恰巧在青雀的旁邊，他朝青雀撲了上去。

慕容玉和青雀從那隻已經死了的毒怨絲的背上滾了下來。孟離憂立刻用他那把銀扇變成的劍把那隻毒怨絲絞殺了。

「玉公子，你沒事吧？」青雀連忙起來去扶慕容玉。

「我……沒事。」慕容玉溫聲道。

「可是，你的脖子流血了！你說過這蜘蛛是有毒的！」青雀差點哭出來。

「青雀，先點住玉公子的穴道，別讓毒擴散。」

孟離憂看到慕容玉的傷後，眼神瞬間就變了——他的眼睛泛著寒光。銀劍越來越多，最後把那些毒怨絲都圍在了一起全部絞殺了。毒怨絲令人作嘔的白色的血濺了一地。

這時，山洞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青魚有些站不穩了：「遭了，一定是孟公子剛才絞殺毒怨絲的時候，也碰到了山洞。大家快走！」

孟離憂衝到了慕容玉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往外沖，可是前面又有巨石塌下來。他又帶著慕容玉往回走……

這時，慕容玉吐血了，毒怨絲的毒還沒有解，他還不能劇烈運動。而且現在也聽不到青魚他們的聲音了——他們被剛才砸下來的岩石給隔開了……

「小五，你的傷口……」慕容玉的傷在脖子上，他當然看不到。孟離憂一這麼說，他反而覺得有些痛。

「我幫你把毒吸出來。」孟離憂靠近了他。慕容玉感覺有個冰冷的事物貼近了自己的脖子——孟離憂幫他吸毒。慕容玉覺得這有些不妥，他很想推開孟離憂，可是他又不想，現在他可是一點力氣也都沒有了。

孟離憂幫他吸出毒血後，又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道：「小五，我的血應該能讓你撐一段時間。」

「不……不要，我不要！」慕容玉喘息道。

孟離憂不知道怎麼了，這次他沒有聽慕容玉的話，把割破的手腕放到慕容玉的嘴邊強制他喝，慕容玉自然是不肯的。而孟離憂是魔，傷口癒合能力極快，慕容玉不肯喝，他割破的那處又癒合了……

無奈，孟離憂又割破了手腕。只不過這次他嘴含著自己的血喂慕容玉……就像上次在赤水潭為慕容玉輸送靈力一樣。孟離憂有些害怕和心虛，但更多的還是高興，因為他以前不敢對那個人做的事，他現在都做了，即使是用這樣的方式。

「唔……唔……」慕容玉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孟離憂會這麼做。

「十六，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嗎，你這樣做的話，我不可能傷害你來讓自己活著，這樣的話，我是不會原諒自己的，我還不如去死！」慕容玉推開了孟離憂，他的嘴角溢出了孟離憂餵給他的血。

「那你剛才還什麼都不想地去救人！你為什麼從來都是對自己無關緊要的人好，為什麼從來都不懂得好好愛自己呢？」自從慕容玉遇見孟離憂以來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對……對不起！」

山洞中的空氣瞬間凝固住了……

「唉！」孟離憂意識到剛才自己太衝動了，他稍微緩和了一下，扶著額道：「小五，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不用向我道歉，而且『對不起』這三個字不要經常掛在嘴邊，說多了就會變得廉價，一文不值，最後一點兒用都沒有了。」

慕容玉低下頭悄悄地道：「可是，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早已一文不值了……」

孟離憂看向了他，微弱的螢光映著慕容玉的臉。洞內很黑，只有一群螢火蟲圍著他們兩個人——那是這個黑黢黢的地方中僅存的光明。

「剛才……對不起……那以後小五對誰說對不起都沒有關係，只是不要對我說，好嗎？」孟離憂一副請求慕容玉原諒的樣子道。

……

孟離憂突然起身道：「小五，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找出口。」

「好，我等你。」

「咚……」孟離憂的那顆珠子從他的掉落下來，中因洞中太黑了，他並沒有發現……

這時，慕容玉發現了孟離憂的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掉落在了他的眼前。他伸手撿起了那顆珠子，那顆珠子竟然顯現出了一些畫面！

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背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穿得很破舊，小男孩高興地叫著「師兄」！令慕容玉大吃一驚的是那名白衣男子跟他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畫面一轉，那名男子穿上了青衣，掛著長青山的流蘇牽著那個孩子的手；那個人為那個怕黑的孩子燃燭；教那個孩子寫字……後來，那個孩子長大了，是孟離憂的樣子，那個孩子給了他承諾，說要帶他去飛……而陪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那個人！

慕容玉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被什麼突然刺了一下。他突然想起那天孟離憂在楓樹下喊著的人就是他的師兄，在他失控沒有意識的時候，他仍舊想著那個人……

慕容玉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把我當作你的師兄嗎？

「小五。」

孟離憂看到慕容玉拿著他的那顆珠子，連忙跑過去，從他手中奪了過來慌忙解釋道：「怪不得找不到了呢，原來是小五撿到了，謝謝你啊！」

慕容玉楞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來道：「沒什麼。」

「我找到出口了，跟我來……」孟離憂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去牽慕容玉的手，慕容玉避開了他伸來的手道：「好啊，快走吧！」孟離憂也楞了一下，可是他簡單地說了句「跟我來吧」之外後，也沒有做多餘的解釋。

慕容玉跟在孟離憂後面，他們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氣氛彷彿都被寒冰凍住了。

「你不恨他們嗎？」孟離憂開口道。

「什麼？」

「你不恨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就相信你是禍國殃民的災星的那些人嗎？他們害得你沒有家……」

慕容玉：「……」

「恨有用嗎？」

「當然，如果你恨他們的話，我可以幫你把傷害過你的人都殺了！」

「十六大可不必這麼做，對於我來說只要能有一絲簡單的快樂就好了……能有人記得我，用真心待我，而不是欺騙我。可最後我卻發現有些東西自己沒有就是沒有，怎麼都不會得到的。」

「是嗎？我在這世上這麼久，有時候，我會發現得到一件東西很容易，失去一件東西也很容易，可是失去後再想得到就會變得很難。」

慕容玉：「……」

孟離憂走在前面沒有說話。

…………

「既然有這麼多人討厭你，想讓你去死，你為何還不去死？他們都欺騙你，你以為他是真心待你的朋友？真是可笑！他只不過是把你當作他那個人的替身罷了。」一個聲音在慕容玉耳邊響起……

這時，慕容玉突然抱著頭大聲道，「我不是災星，我沒有作過惡，我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這樣對我！」

「小五！」孟離憂驚慌失措地上前看，他覺察到了不對勁大聲道：「冥苓，你答應我的，不傷害他的！」

「你該叫我叔叔。」冥苓伴著一群螢火蟲出現在孟離憂面前。

「我沒有叔叔。」孟離憂怒道。

「你根本就不聽我的話，你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了嗎？」冥苓向他厲聲道。

「是！我都忘了，我什麼都忘了，什麼仇，什麼恨我都不記得了……為了他，我什麼都沒有了。」

「那你父親的仇，那就只好由我來報了！」

「你想做什麼？」

冥苓冷笑了一下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冥苓說完之後又伴著螢光匆匆消失了。

……

「小五，你怎麼了？」

慕容玉好像被催眠了，他聽不到孟離憂的話。

「小五……」

……

慕容玉又來到了南月皇城，他看到慕容忌站在皇城的城牆上在向他招手，他笑著叫著：「阿玉，阿玉……」慕容玉看到了他高興地向他走去，可是快要走到他身邊時，他又停了下來，「這是夢嗎？」

慕容忌走到他面前輕輕地摸著他的臉道：「真好，阿玉又長高了！」慕容玉睜大了眼睛握著了他的手，「父皇，真的是你嗎？」

「是啊。」慕容忌沖他笑了。

「你不是說送我走，讓我不要再回來了嗎？」慕容玉激動地說道，很顯然他最多的還是高興。「現在，你可以回來了。」慕容忌笑道。

慕容玉想抱住他，想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在他的懷裡大哭一場傾訴著自己一直以來的委屈。可是他的手穿過了慕容忌的身體——他回過頭來，看見了慕容忌身上燃著一團火！

「阿玉，救救我，好痛！」慕容忌痛苦地喊道。這一聲聲的「阿玉」喊得慕容玉鑽心的疼。

慕容玉忍不住淚水了，他哭著連忙上前，「父皇，我來幫你。」

慕容玉想幫他撲滅，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他根本就碰不到慕容忌……

就這樣，慕容忌在慕容玉眼前被火化成了一團飛灰……而慕容玉只能看著，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不要！不要！不要，父皇……」慕容玉跪在城樓上抱著頭痛苦地大喊道。

這時，一個的女子輕輕地走了過來，她脖子上戴著「平安如意」的長命鎖，身著鳳冠霞帔——一身嫁衣，艷紅如血。她蹲了下來，撫摸著慕容玉的臉：「五弟怎麼又在獨自傷心了呢？」

慕容澈穿上嫁衣的樣子很美。慕容玉又想起了，小時候，慕容澈處處維護著他的樣子——現在她還是那麼溫柔。

「四姐！」

「我今天就要成親了，你看我美不美？」慕容澈笑了，在她一生中最福祉的時刻。

慕容玉伸出手碰到了她的大紅喜袍，他剛剛想對她說什麼，他還有很多的話要對慕容澈說。可是他還沒反應過來，慕容澈就抽出了旁邊侍衛的佩劍自刎了……鮮紅色的血濺在大紅喜袍上。

「四姐？」

「四姐！」

慕容玉絕望地大哭道。忽然他又到了雪國的戰場上——身穿南月甲胄的將士們橫七豎八地躺在雪地中，兩尺厚的雪被他們的血染成了紅色。他看到身穿墨黑戰袍的慕容瑾和慕容懷正在與雪國的人作戰。忽然雪空中飛來了無數的冰箭，刺穿了他們的身體……

「不要！不要！不要！」

慕容玉就看著這一切，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彷彿只是個可笑的旁觀者。

「為什麼？為什麼？」慕容玉撕心裂肺地哭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一個聲音又響起了：「看吧，曾經真心待你的人都已經死了，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愛你了。快隨他們去吧，黃泉路上有他們陪著，你不會孤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