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夢殤

「死？」

「是啊，這世間只有死了才會有解脫。」

「我……」

「你還在等什麼，這世上還有讓你活下去的理由嗎？」

「來，把你的魂魄交給我吧！」

孟離憂搖晃著慕容玉：「小五，別信他的鬼話，這都是幻覺，是夢啊！」

「好……」慕容玉的眼神失去了光芒。

這時，孟離憂站起來怒道：「原來如此，你一直都在跟我設圈套玩是吧！無名！」一柄渾身散發著邪氣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沖著冥苓消失的方向劈去。

那劍十分邪，只一下，所到之處皆被那把劍的劍氣毀壞。

冥苓又出現在孟離憂面前，他眼睛中泛著紅光怒道：「竟然用他的劍來對付我，你沒有資格拿他的劍！」

「你們給我的東西不及他予我的萬分之一，那你又有什麼資格殺他？」孟離憂的魔印顯現出來，他周身散發著可怕的魔氣。整個扶桑山被劍氣劇烈搖晃起來，巨石開始一塊接一塊地滾落下來。

「你竟然為了他寧願不要自己的命了！快住手，你這樣對你也沒好處！」冥苓沖著孟離憂大聲道。

孟離憂好像被那把劍控制住了，他完全聽不進冥苓的話。他拿著那把劍在狹窄的山洞中亂揮，山洞頂端的岩石「轟轟」落下。

冥苓拿出了一稟長刀對付孟離憂。而孟離憂的那把劍的劍氣無孔不入，冥苓身為冥君竟然連靠近他都做不到！

這時，孟離憂放在心口處的那塊玉佩發出紅色的光芒……他突然清醒了點。他回頭看向慕容玉，有一塊巨石在慕容玉上面搖搖欲墜！他放棄了跟冥苓的纏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慕容玉前面擊碎了那塊巨石。碎掉的石塊砸在了孟離憂的背上。

慕容玉這時清醒過來，他看到了孟離憂正護著他——連一顆石子都沒有碰到他。「十六！」慕容玉睜大眼睛驚訝道。

山洞這回徹底塌了，慕容玉和孟離憂隨著崩塌下來的石塊陷了下去……

孟離憂死死地抱著他，他怕又一次沒有看好他，又一次離他而去。他們掉入了一個陣法，那個陣中有十二座巨大的青玉麒麟像。陣法開始泛著螢綠的微光……

忽然，他們眼前看到的景像變了。

他們來到了一個煉獄般的地方，不，應該是地獄。因為這個地方四處都是滾燙的艷紅色的岩漿！

「十六，這是？」

孟離憂四處打量了一下，挑了挑眉道：「奇怪了，這裡是魔族的煉獄之地，非魔子不得進，我們怎麼會來這裡呢？」

「十六難道不是魔子嗎？」

「……」

「小五，我跟你說過的，我的母親是山靈，我的魔族血統不純。雖然現在是魔族的規矩是誰打敗了前任誰就是新一任魔君，可是魔族六部並不統一，煉獄之地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我魔族的身份。」

慕容玉聽完後，眼睛閃了閃：「仙界與你為敵，靈族不承認你是靈，連魔族也不承認你的身份嗎？」

孟離憂：「……」

慕容玉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不好，想要開口向他道歉，可是他又想起了，他答應過孟離憂不再向他說對不起的……

「十六，我……」

這時，一個稚嫩的童音岩漿旁細窄交錯的橋路傳了過來：「該死，都該死，都去死吧！」

「使不得，使不得，小主人。」一群人跟在那個男孩的後面求道。

被炎光照亮的煉獄大殿中，一個身穿暗紅色衣服的小男孩正在用長刀殺著一群小魔。那些弱小的魔或求饒，或哀嚎……可最後都沒有逃過那個小男孩的刀。

那個小男孩額間紅色的魔印隱隱約約泛著微紅色的光芒。慕容玉看著那個孩子嘆息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殺意，真是可怕！魔君的小孩子都是這樣嗎？」

孟離憂聽了慕容玉的話很顯然慌了，他連忙擺手道：「當然不是了，魔族有的小孩子也是很可愛的……」

這時，一條泛著火的鞭子纏住了那個大開殺戒小孩的刀。

那個小孩大吃一驚，他大聲道：「誰呀？就這麼想找死？」

纏住他刀的那個男孩穿著墨衣，額間也有一個紅色的魔印。那個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孩看見那個人一臉不屑一顧的樣子，瞬間怒火中燒，他開始用魔氣攻擊他。可是身穿墨衣男孩都輕鬆地躲過了他的攻擊，而且他還帶著一絲輕蔑的微笑。

那個身穿墨衣的男孩輕輕笑了一聲就把他的刀拉了過來。

那個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孩怒道：「你到底是誰？」

墨衣男孩沖著旁邊的小魔們揮了揮手，旁邊的人道了聲：「是，九殿下，屬下告退！」

「我叫殤，你應該叫我哥哥。」

「憑什麼，你剛才還攔著我去處理那些雜碎。」身穿暗紅衣的男孩又拿起了他那把刀生氣地說道。

「要打的話，就應該在魔族中找出比自己強的人打。像你這樣，只殺比自己弱小幾十倍的人，那你就永遠不會強大，一輩子就只能躲在你母親背後當個懦夫！」殤輕描淡寫地說道。

「怪不得他們都不理我。」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孩低下頭。

殤坐在炎橋那邊，向他招了招手：「過來吧！」

那個小男孩走了過去，坐在了殤的身邊。

「你有名字嗎？」殤突然問道。

「什麼是名字？」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孩皺著眉頭問道。

「唉！就像我的這個『殤』字一樣。」

「沒有，父親早就不在了，母親從來都不理我，僕人們都只叫我小主人，我……沒有名字……」身穿暗紅色衣服的小孩話鋒一轉又道：「不說這個了，聽說父親以前是天神，是真的嗎？」

「嗯，聽說他以前是天上最大的神，有無數有權有勢貌美的女子愛慕他。只不過聽說他後來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後來被那個人騙了，從神變成了魔，墜入了無間煉獄。」

「他真傻！」身穿暗紅色衣服的小男孩奚落道。

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父親，也許在他們的印象中，對父親最深刻的記憶也就是「傻」了吧。

「……」

「俗話說長兄如父，你沒有名字，那我就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好啊好啊！」身穿暗紅色衣服的小孩高興地跳了起來。

「不如就叫『苓』吧！」

「苓？」

「嗯。」

「沒有姓嗎？」

殤甩著鞭子道：「魔族有什麼姓？有名有姓是凡間的規矩，在魔界有名字就不錯了。」

「那殤想姓什麼？」

殤想了一會兒，忽然他放下手中的鞭子道：「就姓孟好了，聽起來像「夢」一樣，多美啊！」

「可是，在夢裡的東西雖美，但都是假的……」

殤又想了一下道：「不喜歡『孟』也可以，我聽說凡間，沒有父親的孩子都是隨母親姓的，你就隨你母親姓『冥』好了。只不過，你這個『苓』字是我取的，以後也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以後就叫你『苓』！」

苓笑了：「好，以後『苓』只允許殤叫。」

「苓！」

「哥哥！」

兩個小孩子一起笑了。

……

「十六，這是？」

孟離憂道：「看樣子，這是冥苓還在魔族時的記憶。」

「那殤是誰？」

孟離憂閉上眼睛嘆息道：「孟殤，我父親……」

慕容玉覺得又戳到他的痛處了，想向他說對不起。可是此時，畫面又變了。

一個巨大的陣法擺在眼前，不知有幾百還是幾千人圍一名墨衣男子，男子在人群中大開殺戒，血染紅了他的臉。這時，陣法啟動了，他竟然笑了一下然後飛到陣法中央化作了飛灰……

這時，慕容玉發現溪里有一個用木盆裝著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孩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紅色的玉佩。這才是令慕容玉最驚訝的——那塊玉佩與慕容玉從小戴著的玉佩一模一樣，只不過，那塊玉佩是完整的。

慕容玉想要看清楚，可是場景又變了。

冥苓看著那團飛灰，跪下哭了：「為什麼，為什麼，殤，殤！」隨後他又放出了冥界的百鬼在人間和仙界作亂，天地陷入了一片漆黑……

後來，冥苓躺在黃泉上的舟上，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撫摸著他的臉龐：「今後，你便是這黃泉的主人了。」

「母親……」那名女子消失在舟上。

「那以後『苓』還有人叫嗎？」

……

……

這時，孟離憂不見了。慕容玉喊著他的名字：「十六，十六你在哪兒？」

「他在外面！」一個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

慕容玉回頭看到了那個人，那人身上都是深灰色的鱗片。

「你是誰？」慕容玉問道。

「我便是死在這裡的麒麟。」

「你就是青玉？」

那人化作了一團青煙，飛到了慕容玉的身邊：「你剛才看到的是那個人一生中最美好和最可怕的記憶。」

「那些都是真的？」慕容玉睜大眼睛驚訝地問道。

「是。」

「你為什麼要我們看到這些？」慕容玉問道。

青玉疑惑道：「咦，不是你啟動的夢術嗎？」

慕容玉在心裡不禁想：我怎麼會夢術，而且還是冥君的夢？

「而且你就快要死了。追究這些也已經沒有意義了。」青玉又笑著對他說。

為什麼？

慕容玉覺得青玉的笑對他來說很可怕。

青玉又笑了一下，隨後變成了一團青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