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風雪相依其一

「子青，別睡了，該醒過來了。」慕成風把聚魂燈放在躺在寒冰上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人的身邊，聚魂燈的光進入了那個人的身體里……

三千年前，三界之中有三大修仙世家和三大修道仙們。玉浮南家，南靈慕家和東潯顧家是世家。長青山，瀛洲瓊華島，禦寒仙宗則是修道仙門。所謂仙與道，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修鍊的地方不同而已。

這幾家修仙門派中，南靈慕家是最大的修仙世家。南靈有一南靈江，河湖眾多。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那裡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長得都是最標緻的，尤其是南靈宗主慕之垣，長得姑娘家見了他都要羞紅了臉。只是宗主慕之垣娶了玉浮宗主之妹南無鳶。

南無鳶一沒美貌，二修為無果。南靈長得最好的男人居然娶了這麼一個女子。眾人不禁議論紛紛，說是慕之垣剛剛當了宗主為了穩住了自己這幾大修仙世家中的地位才娶了南無鳶。只是南無鳶賢良心腸好，而且又不爭不搶，在南靈也沒有那麼多惹人厭。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那年七月，從不下雪的南靈忽然飄起了漫天大雪，染白了南靈江和慕家的玄竹堂。青中夾著白，風伴著雪而至。

南無鳶躺在慕之垣的懷裡，她滿頭是汗唇色發白，她笑著說：「阿垣……孩子呢？把……他們抱過來給我……看看。」

慕之垣放下南無鳶，走到一旁的搖籃旁抱起了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一個孩子笑著，一個孩子睡著。他又抱著孩子到南無鳶身前。

南無鳶微微地起身看著襁褓之中的兩個孩子：「真好！他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像阿垣一樣，真好看……」她咳了幾下，咳出了血。慕之垣把兩個孩子放下連忙扶著南無鳶：「阿鳶，別說話了。」

南無鳶笑了笑：「阿垣……我快要死了……」

「不，我會治好你的，你會好好的，你說要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的！」慕之垣緊緊抱著南無鳶哭道。

「阿垣，我……很高興能嫁給你。我知道我原是配不上你，是你父親與我兄長有約，你才娶的我……我想為你付出一切，可是現在我卻要先你一步去了……」

「不，阿鳶，能娶到你才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我慕之垣此生只有你一個人。」慕之垣摸著她的臉含著淚道。

「南靈……是不是下雪啦？」南無鳶繼續躺在慕之垣的懷裡。

「嗯，好大呢。」

「以前在玉浮……的寒宮時，那裡經常下雪呢。風雪相依，風總是……伴著雪而至。不如我們的孩子就叫成風和成雪吧！哥哥叫成風，弟弟叫成雪，好不好啊……阿垣？」南無鳶在慕之垣懷裡望著窗外的大雪說道。

「好，都聽你的。」

南無鳶摸著他的臉：「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不，在我心裡你永遠最美。」

「阿垣，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答應我一件事……無論外面的人怎樣說我們的孩子，你都不能傷害他們……」南無鳶蹙起眉道。

「好，我答應你，不要說話了，阿鳶。」慕之垣又緊緊地抱著她。

「真好啊，我還想看著……成風和成雪成為像……阿垣一樣的人，想看他們長大……看他們……娶妻生子。」

「會的，你會的。」慕之垣抱得更緊了，他生怕自己一鬆手就會失去她。

「謝謝你……如果我到了黃泉之下……一定不要喝孟婆湯……來世再……嫁給……」她的話還沒說完，手從慕之垣的臉上垂了下去……「阿鳶，阿鳶！」慕之垣叫著她的名字，他抱著她的屍身痛哭著。

南無鳶嫁給慕之垣兩年後，在一個雪天為慕之垣生下一對雙子之後便去了。奇怪的是南無鳶在生慕成風時，十分順利，一點事都沒有。而生下弟弟慕成雪時腹痛難忍以致血崩，而慕成雪也差點活不下來。那天正好是七月初七，南靈卻下起了大雪，南靈從來都沒有冬天，所以那年的七月初七凍死的人和牲畜特別多。人人都道慕夫人生下的二公子是個災星，竟讓慕之垣掐死慕成雪。慕之垣與玉浮家主南無鸞一起合力鎮壓才將這一件事平息下來。就這樣過了十年……

玄竹堂外，一名身著白衣深瞳的小孩拿著一截風吹線從窗外跳了進來。

「子青，我又來找你玩了。」慕成風一邊高興地說著一邊拿出了一顆糖。另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淺瞳的白衣小孩正在看著一本書，他看到慕成風跳進來後，跑向了他。

「這是什麼？」慕成雪問。

「子青沒吃過嗎？」

慕成雪搖了搖頭：「沒有，我連見都沒見過。」慕成風嘻嘻地解釋道：「這個呢叫糖，是我出門時，舅父給我的。很甜，很好吃的。」

慕成雪：「真的嗎？」

「你嘗嘗不就知道了嘛。」慕成風嘻嘻道，他遞給了慕成雪一顆糖。

「嗯，真的很甜。」慕成雪笑了，「對了，舅父來了嗎？」

「對啊，還有長青山的顏歧上仙也來了，他們正在和父親在鶴雲台談著什麼事。」

「這樣啊……父親不讓我出去，我還沒見過舅父呢。」慕成雪垂下頭道。

「子青啊，這也不怪父親啊，誰讓你天生體弱多病啊……」

「原來我和別人不一樣。」慕成雪說著說著就哭了，慕成風連忙上去替他擦去眼淚，「怎麼會？而且子青也是男兒，不能輕易掉眼淚的。你要是想出去，我就帶你出去。」慕成雪抬起頭，「真的嗎？」

「嗯！」慕成風笑著道。

「外面有人，哪怎麼出去？」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慕成風一臉壞笑地說道。他悄悄走到門口前道：「子青，一會兒我喊人的時候，你假裝是我，然後我扮成是你。你出去後在窗外等我，我再從窗口跳出去。」慕成雪笑著點了點頭。

「來人啊，快來人啊！」慕成風大叫著。

一名家僕聽到聲音後慌忙地跑了進來：「怎麼了，怎麼了，二公子？」當他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位小公子後驚訝地睜大眼睛，「你們哪個是大公子，哪個是二公子啊？」慕成風拉了拉慕成雪的衣角，慕成雪立刻正了正神色，學著慕成風以前說話的語氣道：「我……不小心在子青這裡睡著了，現在我要出去。」

慕成風捂著嘴憋笑，因為慕成雪學得太蹩腳了。可是那個家僕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於是就把慕成雪當成慕成風放出去了。一切順利！

慕成雪在窗外等到了慕成風，慕成風從窗上跳了下來拉著慕成雪就跑。他們跑過了一道道長廊，沖著鶴雲台的方向去了。

慕成雪笑著說：「兄長，慢點啊。」慕成風一邊拉著他跑一邊回頭對他說：「沒事，子青……」他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青衣道骨仙風的模樣。他連忙扶著差點倒地的慕成風笑溫聲笑道：「百聞不如一見，二位小公子果然生得好。」

慕成風看到那個人身上掛著過膝的青色流蘇連忙彎腰施禮道：「失禮了，顏歧上仙！」慕成雪也行禮道，「我與兄長魯莽，還望上仙勿怪。」

顏歧走到慕成雪身邊笑著摸著他的頭道：「你就是二公子吧。」

「嗯。」慕成雪點了點頭道。

顏歧拿出了兩條青色的流蘇溫聲道：「這個給你們兩個，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慕成風和慕成雪接過了流蘇，想要向這位上仙道謝，可是他卻轉眼就飛走了……

…………

慕成風和慕成雪來到了鶴雲台，他們躲在巨大的玄墨柱後面。慕之垣與南無鸞正在說著話：「既然如此，這次百年一屆的仙盟大會就在南靈舉行了。」

「是，眾仙門屆時會收到邀請共赴南靈。」一名身穿印著雪紋深藍色長袍和白衣飄飄的慕之垣站在一起。

「那個人是舅父嗎？」慕成雪指著那個穿著藍袍的男人問道。

因為玉浮位於極寒之地，玉浮的家袍都是藍色，不過有淺色與深色之分，並以六瓣雪花為家紋。南靈與玉浮不同，南靈四季如春，南靈的家袍也都是白色的，並以南靈特有的玄竹葉為家紋，以警示著南靈弟子做人要清清白白。

「嗯。」慕成風點了點頭，這時他又看到顏歧也在鶴雲台的一邊把玩著一塊青玉佩。

這時慕之垣發現玄墨柱後有人偷看：「誰在那裡？」

被發現！慕成風心道。他小聲對慕成雪道：「子青，一會兒我出去，你就在這裡待著別動，聽到了沒有？」

「嗯。」慕成雪微微地點了點頭。

慕成風緩緩地從柱子後面走了過來：「父親……是我……」

慕之垣看了看他然後問：「就你一個人？」

「是！就我一人！」慕成風擋著慕成雪道。

「南靈家規第二百二十一條是什麼？」慕之垣厲聲道。

「不……得滿口胡言，否則就家法處置。」慕成風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慕成雪聽到慕之垣想要懲罰慕成風於是連忙從柱子後面跑了出來：「父親……還有……我。」

慕之垣扶了一下額道：「不是不讓你出來嗎？」

「父親……」

南無鸞看到慕成雪後走了過來抱起了他笑道：「好了，之垣，孩子還小，別那麼計較嘛。這個就是阿雪吧！」慕成雪長這麼大還沒被除了慕之垣以外的人抱過，他動了幾下，南無鸞又把他放了下來。這時，顏歧也過來了，慕之垣對他這兩個孩子說：「還不快向上仙行禮！」

慕成風上前道：「晚輩慕成風，慕子長見過顏歧上仙。」

慕成雪也道：「晚輩慕成雪，慕子青見過顏歧上仙。」

顏歧笑了一下道：「慕宗主啊，你這兩個孩子我實在是喜歡，不如你讓他們來長青山吧，我會好好教他們的。」

「這怎麼使得，上仙是在說笑吧。」南無鸞笑道。

「是啊，小兒不才。長青山離南靈也不是很遠，若上仙喜歡犬子的話，也不妨多來南靈做客，南靈隨時歡迎上仙。」

「罷了，罷了……」顏歧一邊搖著頭一邊乘著御劍飛去了。

「顏歧這性子也真是怪。」南無鸞嘖嘖道。他回過身來看著慕成雪和慕成風溫笑道：「真好，這兩個孩子的眉眼與阿鳶長得真像。」他又從袖中掏出了幾顆糖給了慕成雪：「和子長去玩吧。」

慕成雪仰頭對他笑了：「謝謝舅父。」

慕成風又拉著慕成雪走了。

慕之垣等到孩子們都走了後輕笑道：「兄長身為一門宗主，什麼時候也愛隨身帶著這些哄孩子的東西了？」

「哈哈哈，我既然來南靈，當然要帶些東西哄哄我的親侄兒了。」南無鳶笑道。

「兄長啊……」

「只希望阿鳶也能看看這兩個孩子，她不知道她的孩子長得有多好……阿垣，十年了，你是時候再續一弦了……」南無鸞嘆息道。

慕之垣：「兄長不該這樣說的，我發過誓這輩子只有阿鳶一個人。」

「可是你自己管理這麼大的南靈又有子長和子青兩個孩子……」

「這個兄長不必擔心了，我相信我自己會處理好南靈的家事的。」

「唉……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