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

真藍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和黏膩，半靠在床上，看著坐在桌上翻閱一本書籍的雲蒼，開口，便是輕聲詢問。

雲蒼從書籍之中抬起頭來，視線落在真藍身上。

接著，便別開了眼。

那露出的半個胸膛之上，還有這昨夜留下的痕跡。

深深淺淺，層層疊疊。

可見，他昨晚，有些失控了。

接著，便開口道：「在尋找解決真藍魔化問題的書籍。」

真藍應了一聲，然後動了動手臂，接著便說道：「可是找到了？」

雲蒼一頓，眼神之中情緒，略微有些複雜。

接著，便開口道：「並未。」

真藍打了個哈欠：「那便算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說，只要我們能夠相伴相守，便也無需在意那些。」

雲蒼沉默了，這份沉默，無端的讓房間之中，多了幾分的壓抑。

真藍心中，似乎也升起些許不祥之感。

但是，真藍卻並未開口去詢問什麼，而是靜靜地看著雲蒼，似乎在等待雲蒼的回答。

空氣之中，竟然也瀰漫上一層的煩躁和不安。

雲蒼深吸一口氣，視線鄭重而堅定的落在真藍身上。

許久，方才開口，一字一頓，聲音沉沉的道：「阿藍，我想飛仙。」

飛仙，便是修鍊有成，渡劫飛仙的意思。

一旦如此，那麼，雲蒼便會位列仙班，然後成為仙界的一員。

然後，便會受到天條的約束，不得在動情愛。

真藍微微垂了眼，聲音莫名：「為何？」

這兩個字，說的是極其清淡，讓人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甚至，真藍的視線，都未曾去看雲蒼，而是看著自己，放在床上的指尖。

雲蒼抿了抿唇，面色有些蒼白。

接著，便低聲道：「飛仙，是今生的父母，以及宗門上下對我的期望，我既累了他們失去性命，自是不能在辜負了他們的願望，所以……阿藍，我想飛仙。」

說著，雲蒼的視線，灼灼的落在真藍身上：「阿藍，你能同意嗎？」

真藍抿了抿唇，接著便起身，低笑：「隨你便是。」

說著，真藍下了床：「我出去走走，你繼續看書吧。」

雲蒼伸手，似乎想要抓住真藍。

但是，卻只是抓了個空。

真藍的衣袖，就這麼從他的手中滑過，卻並未來得及握住。

雲蒼頹然的收回手，微微閉上眼，接著便開口道：「早些回來。」

真藍含糊的應了一聲，然後，便出了門。

到了門口，真藍方才開口道：「果然，成神成佛，才是你畢生所求，說到底，是我累了你。」

說完，真藍便抬腳，離開了這裡。

雲蒼手指微微收緊，將那書籍直接捏碎。

手指，被竹簡劃破，而不自知。

真藍此刻，已經離開了這裡，到了一處湖邊。

視線，帶著迷茫。

剛剛，他聽到雲蒼那般說，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未來，並沒有多長久。

但是，心裡卻沒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沒有感覺到傳說之中的心疼，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甚至不怨不恨。

只是就這麼平靜的接受了。

這感覺，就像是他早就想到了一般，淡定的，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蹟。

真藍低嘆一聲，伸手，托起一些湖水，在手中觀察。

那水，晶瑩剔透的，還泛著陣陣漣漪，煞是好看。

真藍就這麼注視著平靜的湖面，似乎，可以從那湖面之上，看到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

升仙嗎？

真藍低笑一聲。

升仙若是那般簡單，仙界豈不是早就人滿為患了？

升仙者，十不存一，甚至百不存一。

至少，數百年來，也就是那麼一兩個，能夠成功飛仙，但能過了升仙台的，卻更為少。

這百年，可是按照神界的百年算的，可不是人間。

真藍看著湖面，雲蒼，當真就能升仙嗎？

真藍心裡，其實並不多相信的。

除非，有大功德加身。

可惜，雲蒼並無大功德加身，那麼，想要升仙，確實難於上登天。

想著，真藍自己竟然笑出了聲。

什麼叫『難於上登天』，升仙不就是『上登天』嗎？

思緒，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竟然開始為雲蒼擔憂了。

微微嘆了口氣，真藍緩緩起身。

神色，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既然，他想要升仙，那麼，便幫他一把吧。

至少，有他在，那些仙神，在雲蒼走升仙台的時候，倒也不會過分。

說不定還會放水。

就當雲蒼這段時間以來，給了他足夠的快樂的謝禮好了。

或者，也可以當做滅他滿門的賠罪。

其實，人間情情愛愛，他該是不會多在意的。

若是當真愛上此人，或者對此人動了情，怕是他現在，便也不會如此淡定了。

說不定，那魔化，也到來了。

只可惜，那些都沒有。

也正是沒有那些，真藍方才覺得，他是不愛的。

只是，捨不得這份難得的不同，但也僅此而已了。

真藍起身，抬腳，便回了家中。

那個，他與雲蒼所住的竹屋，當真就是家嗎？

這一次，真藍卻有些懷疑了。

也許，那隻是一個住所，遮風擋雨罷了。

見真藍回來，雲蒼方才鬆了口氣。

他當真害怕，真藍聽了他的話，便不再回來。

或者，真藍生氣了，便就這麼讓他再也尋不到。

卻沒想到，真藍就這麼回來了。

而且，神色十分平靜。

雲蒼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但是，更多的卻是些許不安。

看樣子，真藍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那麼，真藍是不是……不愛他？

雲蒼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麼，但最終，卻還是開口道：「阿藍，你回來了。」

真藍淡淡點頭：「嗯，回來了。」

接著，兩人便沒了言辭。

並未像以前那樣，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無論是上天入地，或者是人間百態。

可是今日，卻忽然發現，竟相顧無言。

真藍看了一眼桌上，已經準備好的早餐，也沒了什麼胃口。

這幾個月來，每日三餐，都是雲蒼準備。

有雲蒼自己下廚，也有雲蒼從外面買回來的。

總歸，是沒讓真藍操心。

儘管，真藍無需吃這些東西。

可今日，真藍便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說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你自便吧。」

說完，便合上了屏風，隔絕了雲蒼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