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驕傲的西子】
小說: 落下的碎碎陽光 作者:君竹不凡 字數:6356 更新時間:2021-06-29 15:27:00
2017年6月4日。
這天天氣出奇的好,晴空萬里,連空氣都帶一絲絲愉悅舒心。
陽光透過窗戶散進室內,在木質地板上變成流動的光影,忽明忽暗的移動著,松懶的讓人想倚著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上一整天或者去戶外好好揮灑著汗水,於是我決定帶西子去外面公園逛逛。
我輕聲喚著它的名字,最後在哥哥的陽台上找到了它,它蹲卧在陽台上眺望著遠處,那裡有一片海,而海中也只有一座孤單的燈塔,它望的正是那燈塔,以前它經常跟哥哥一起這樣眺望。
哥哥說過「迷失在海上的人會在燈塔的指引下找尋到回家的路。」哥哥是這樣說的。
「西子,今天天氣挺好的我們出去逛逛吧?」
我伸手想撫摸它的頭,看了看還是作罷,收回手蹲下身與它對視請示性的問著,它沒理會我,把頭搭向另一邊,半眯著眼對我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我輕嘆口氣,抬頭看著外面溫暖的陽光,柔和的風吹過更加勾深帶西子出去透氣的慾望,今天天氣真的很好,再這樣窩在家裡會生病的,哥哥說過要我照顧好它。
「西子我們去陪陪哥哥吧。」
我半微笑著說的很輕,我知道這點音量足矣讓西子聽見,而且我一直都知道哥哥是西子的軟肋,果然我的意見它欣然接受並且很積極,搖著尾巴在房間渡了一圈便連忙跑出去叼著我的包回來,並把它扔給我,雖然還是一副惡狠狠、居高臨下的樣子,但我知道它很高興。
打開門,彷彿與這個世界隔絕了很久,多久了?我也不太清楚了,自從哥哥離開後我的生活便渾渾噩噩的,除了吃飯睡覺上班就是照顧西子,一直一直不停的循環著。
等我緩過神西子已經跑下樓尋不見蹤影,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子不安,瘋狂的跑下樓跟著它的方向追尋著,西子,你不能丟下我,不能!
西子是條沒拴狗繩的狗。
一是它不喜歡,只要一帶上這種東西它就喜歡咬它直到把它咬斷才罷休,當然哥哥送它的項繩除外。
二是哥哥不準,哥哥說自己的家人不準用這種東西束縛了它的自由,雖然因為這個原因西子幾次被當成流浪狗給抓起來,以至於哥哥成了那裡的常客。
我跑過轉角,入眼的是一大群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還從中傳出一個年輕婦人的陣陣辱罵和西子的低哼,很沉悶的威脅聲。
「你這死狗敢偷我的花,看我不打死你,打斷你這條狗腿……」
我擠進人群,擋住那拿著木棍的婦人,肩膀受了一棍,疼痛的感覺整個肩膀在脫落彷彿要斷掉似的,西子叼著兩朵白菊,見著我受了傷正準備衝上去咬那婦人被我一把給抱住。
「西子我沒事,對不起,這是我的狗,這花多少錢,我買了。」
婦人對我的突然出現擋下那一棍的舉動明顯嚇著了,但在聽清我的話後又恢復一副潑婦樣,指著我的鼻子罵到 。
「有錢了不起呀!一看就是沒教養的東西,連著養的畜牲都幹些偷雞摸狗的事,畜牲就是畜牲,這些錢一看就是你做雞賺的吧!」
周圍看熱鬧的人顯然很同意婦人的說法,全對我和西子指指點點起來,有了他人的贊同和支持婦人腰板挺得更直,仰著頭叉著腰斜視著我倆。
我頓時就怒了,眉毛擰在一起,手指被搓得吱吱響從包里掏出五百塊就扇她臉上。
最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眼光中從那婦人懷裡搶過一條項繩,上面掛著個撞球大小的圓片,那是哥哥和阿姨用鉑金給西子定製的,上面還有西子的名字。
「西子我們走!還有!」我走出人群望著那還在地上撿錢的婦人一字一句的說著「西子,不是畜牲!」
背後一陣唏噓。
西子走在我前面叼著白菊,表情淡然,彷彿一切皆與它無關,十分小心的叨著那兩朵白菊坐上我剛從車庫裡開出來的車。
「西子把花給我,我幫你保管著,我發誓覺對不會給你弄丟。」
西子沒理我,我只覺內心五味雜糧,發動著車子,去到那永遠都會將我刺痛的地方。
那個地方由遠至近,由模糊到清晰,我停好車子,解下安全帶,微笑著。
「西子我們到了,哥哥一定很想我們。」
其實副駕駛什麼都沒有,西子在我熄火的那刻就已經自己開了車門奔向旁邊的陵園,我望著它飛奔的身影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用手背使勁擦拭著。
「該死,該死該死,快止住,你這個混蛋,眼淚什麼的最不值錢,哥哥告訴你多少次了你還記不住!」
說著說著還是控制不住的蹲下身埋著頭,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袖。
「你這個笨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看哥哥該笑才對,淚水什麼的在哥哥的葬禮上就該枯涸的,可是不夠,不夠呀,我總是需要哥哥提醒才記得住,但是……但是已經不可能了!啊!」
我猛的擦掉眼淚有些抽噎的站起身,仰著頭深吸一口氣,微笑的叮囑自己。
「不能哭,要笑,要微笑,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該成熟堅強點兒了。」
我扯著嘴角,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才走進陵園,可笑的是眼角還掛著淚。
我趕到的時候西子蹲坐在墓前,白菊也擺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眼角有淚滾出來砸進它那棕黑色絨毛里,一顆接……一顆。
我扯著微笑,睜大眼睛不讓它眨一下,如果那樣的話,眼淚就會收不住的,我知道現在自己一定很難看很搞笑就像帶著面具的小丑一樣。
我試圖安慰西子。
「西子你可是男子漢,還有哥哥最討厭別人哭了。」
西子從來都不聽我的話,這一次它也很完美的無視了我。
照片上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笑得很陽光的男人,我拔著周邊的雜草,肩膀有些抽動。
「哥,你看小妹長大了,有沒有變漂亮?五年沒來看你了有沒有生氣呀?」
一陣清風吹過,刮落我臉龐的淚珠。
我和哥哥是從孤兒院出來的,那時候每晚哥哥都會讓我望風然後自己翻牆出去,回來的時候都會給我帶一兩顆大白兔奶糖。
我知道這是哥哥用周末出院賣報子存下來的錢買的,哥哥還說等錢存夠了就帶我離開這裡出去生活,離開這個滿是壞人的孤兒院。
西子就是哥哥又一次翻牆出去帶回來的戰利品,那時候的西子很瘦小,皮毛也很稀疏,瑟瑟發抖的縮在哥哥的懷裡轉著眼珠探尋著我。
我很喜歡西子,雖然我知道也強烈的感受到西子有可能不喜歡我,不管是哥哥在的時候還是不在的時候。
那天哥哥給它取名叫西子的時候 ,心裡一股子說不出的開心,笑盈盈的望著把手指含在嘴裡的我。
「小妹,以後它就叫西子了,也就是你的妹妹了,西子西子真好聽。」
我懵懵的點點頭,反正哥哥開心就好了,那年我六歲,哥哥十二歲,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好傻,像個白痴一樣。
那些壞孩子也喜歡西子,不過只是喜歡把西子當成玩物,一有機會就會湊齊一群人來搶西子,但西子是屬於哥哥的。
就這樣西子一天天的長大,大到哥哥也抱不動它,換作它來保護我們,有一天哥哥十分惋惜的對我說。
「可惜,我一直以為西子是位可愛的小公主。」
那年長大的西子看上去很威武,雙眼有神,毛髮亮麗柔順,在孤兒院的院子里放肆的奔跑著。
那個很喜歡西子的壞孩子看見只有我這麼個小不點在守著西子,理直氣壯的把我推到在地,消除我這個障礙後準備去捉西子。
當時的自己太過軟弱,摔倒在地磕傷了膝蓋,就只知道哭泣。
那個壞孩子掐住西子的脖子把它控制住,但這已經激怒了西子,拖著他在院子就是狂奔,直到把他摔下來,才露著尖牙步步緊逼,那壞孩子也嚇哭了,我不知所措忍著痛爬起來擋住西子。
「西子不可以這樣!哥哥會生氣罵你的。」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後來因為這件事院長決定把西子趕跑,哥哥不準西子不舍,甚至還咬傷了院長的手臂,院長一氣之下用另一隻手拿起鐵棒打斷了西子的一條後腿把它攆的遠遠的,沒人知道西子去了哪兒。
院長罰我和哥哥在房門站著一整天都不準吃飯,而那個壞孩子一點懲罰都沒有。
從西子被攆走到天開始泛黑哥哥都保持著沉默,直到聽見我肚子咕咕的叫才搜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我,勉強的擠出微笑。
「願意和哥哥離開這兒嗎?即使外面的生活會苦上千倍萬倍。」
「嗯,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哥哥以後去哪兒都會帶上小妹的,走,我們去找西子。」
「嗯嗯。」
都說一但承諾了就要兌現,可是哥哥呀,你走了,卻沒帶上小妹,連一句話都沒留下,一個人躺在這冰冷的地方,獨自看著春去秋來花開花謝,騙子,大騙子。
當晚哥哥砸碎了存錢罐,背著我出逃了孤兒院去尋找西子,當時的自己太過無知,不知道會成為哥哥的累贅。
出逃的第三天一切風平浪靜,除了哥哥找到西子,不,更準確的來說是西子找到我們,拖著它那殘破的後腿,毛也脫落不少,全身布滿傷口,已經完全變成一條野狗,就好像我和哥哥也完全變得無家可歸,食不果腹,院長並沒有派人來找我們,也是,我們走了也給孤兒院減輕負擔。
為了給西子治後腿,找了一個便宜的小店花光了哥哥的存款,卻只是讓西子能四腳走路,走起來還是一瘸一拐的,但哥哥覺得西子會好起來的,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給西子按按腿,連我都覺得哥哥好傻。
白天哥哥出去乞討,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可以試試,而我則留下來照顧西子。
那天哥哥一無所獲,這也意味著我們將會繼續挨餓。
「小妹乖,這四周的垃圾桶都被別的乞丐翻完了,忍忍,明天哥哥再去找找。」
「哥哥也很餓吧,所以找到吃的哥哥一定要先吃飽,這樣才有力氣給小妹和西子找吃的。」
「汪……」
這次西子沒和我唱反調,哥哥一把把我和西子擁進懷裡。
「天涼,抱緊點熱乎兒,快睡吧。」
我不知道那晚是怎麼睡著的,沒有孤兒院的小床,破被子,只有臭烘烘的垃圾,哥哥和西子的體溫。
臉上濕噠噠的,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臉,睜開眼便看見西子將一袋吃的往我身邊推,那裡面有包子和饅頭,我興奮的叫醒哥哥。
「哥哥醒醒,西子,西子給我們找來吃的了。」
我們並不知道西子是從哪裡找來的,也不關心,只知道飢餓沖昏了頭腦,飢不擇食的和哥哥吃起來,哥哥把最後一個包子留給了西子。
我們完全沒意料到西子的這袋食物會給我們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
這袋食物的主人找來了。
是個三十幾歲的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裙子,怯生生的站著巷子口,因為西子正做著攻擊的姿勢,發出哼哼聲護著哥哥,哥哥護著我。
「孩子你們別怕,我不是壞人,你們吃的是我的東西。」
哥哥也沒想到失主會為幾個包子饅頭找上門來,喚回西子連忙道歉。
「對不起阿姨,我們並不知道,只是,只是太餓了,真的對不起。」
「你們的父母了?」
哥哥沒有回答,我第一次見哥哥哭,這也讓我知道愛笑的哥哥也是會哭的。
「我們沒有父母,我只有哥哥,哥哥就是我的父母。」
「對不起。」
阿姨說著,然後全都陷入了沉默,七歲的我並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什麼毛病,但換作現在我也會這麼說。
命運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布滿了太多巧合與契機。
哥哥和我很榮幸的被阿姨收養,西子也在阿姨的幫助下恢復了健壯,當時的我們一直不解阿姨為何會收養我們。
也是很多年後的一個下午,阿姨酌一杯清茶,躺在院中的搖椅上,我坐在一旁,哥哥牽著淺綠色的水管給花草澆水,西子在院中飛奔撲著蝴蝶。
阿姨告訴我們,當年她已經和丈夫結婚十年六個月零二十八天,可一直沒有孩子,去醫院檢查發現是不孕不育,已經失去了做一位母親的機會,丈夫提出離婚,阿姨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他有外遇,也是那天她遇到了我們。
「媽,你不是還有我和小妹嘛。」
「汪汪~」
哥哥聽到這兒側過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那笑容也融進了心裡,西子也歡快的圍著阿姨轉圈,只有我在痴痴的笑,心裡莫名的感傷,總覺得這樣的福祉時光並不屬於我們。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當你開心到極點的時候又狠狠的把你摔進谷底,那段時間西子總是圍著阿姨轉。
阿姨去世了,被子宮癌帶走性命,走的那天清晨哥哥還是像以前一樣端著一杯牛奶去給阿姨,可半響沒動靜,哥哥開門進去,阿姨背對著他坐著,巨大的落地窗彷彿也染上了一層灰色。
她走的很安詳,臉上掛著笑。
哥哥放下牛奶,退出房門,關門的那刻微笑著說著,聲音帶著顫抖。
「媽,牛奶趁熱喝,別涼了。」
然後癱坐在門口哭得像個廢人,西子在一旁安靜的蹲坐著,當時的自己讀初二還在學校上課,聽到這個消息的前一秒我還在跟同學吹噓我的媽媽對我有多好。
哥哥草草的為阿姨辦了喪事,簡陋的都沒幾個人來弔唁,哥哥和我跪在靈堂給阿姨守靈,西子也在靈堂門口發出悲壯的長嘯。
阿姨的母親準備把我和哥哥給拽起來趕出去,見拽不動,就開始打我和哥哥,發出陣陣辱罵。
「你們兩個掃把星,就是你們把我女兒剋死的,你們賠我女兒嗚嗚嗚嗚嗚嗚陪我女兒……」
哥哥低著頭默不作聲,任由著她打罵,我的頭髮被她扯的生疼,但我不能動不能生氣,我不能給哥哥添麻煩。
過了半晌她也罵夠了,打夠了,拿起手提包就往門外走,攔了輛計程車離開了阿姨的喪會,寥寥無幾的弔唁人也看完熱鬧各自回家。
阿姨簡陋的喪事一直都是哥哥的心病,時時刻刻都惦記著。
阿姨頭七那天,一位律師找上門,我側著耳朵偷聽著他們的談話,律師告訴哥哥,阿姨的財產將會全部轉移給阿姨的母親,只留給我們這個空蕩的房子。
我想阿姨的遺囑一定不是這樣寫的,可是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律師走後哥哥彷彿更加疲累,更加沉默寡言,連微笑都很少在臉上出現。
「哥哥你沒事吧?」
「哥哥怎麼會有事,哥哥可是超人。」
「嗯……」可是超人也會傷心難過,也會煩惱流淚呀。
哥哥為了撐起這個家,供我上學他自己輟學在一家酒吧工作,滿身的煙酒香水味,而且還很晚很晚回來,西子也跟哥哥一起,蹲在酒吧門口一直等到哥哥下班。
整個屋子獨留我一個人,害怕的時候縮進被子里膽戰心驚中陷入睡眠,而唯一證明哥哥回來的證據也就是床頭突然出現的一盒大白兔奶糖。
不管吃多少顆總覺得都有一絲苦味。
哥哥在酒吧認識了一個朋友,叫沐,我只見過他兩次。
一次是因為客人無理取鬧打了哥哥,而西子為了保護哥哥把客人咬傷,是沐出面幫哥哥解圍補償一切損失把哥哥送回家,這其實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也因為這件事哥哥和他成為了朋友。
還有一次就是在哥哥的葬禮上,是他幫我一手操辦的,雖然葬禮上只有我,西子還有沐。
之前鬧事的客人並沒有善罷甘休反而變本加厲,帶著一群人找哥哥鬧事,還沒說幾句就開始動手。
店內亂成一團,鬧事的趁亂給了哥哥一刀,在心口的位置然後被沐送進醫院急救,等我趕到的時候沐已經走了。
醫生告訴我哥哥還沒脫離生命危險,改送到重病監護室,我隔著玻璃看著哥哥那虛弱蒼白的臉,讓我再次不爭氣的落淚。
西子焦躁不安的叫著,用爪子刨著房門企圖打開它。
哥哥沒能撐過那個夜晚。
葬禮上,櫻花落滿了哥哥的墳頭。
西子睡在哥哥的墓上,就像還躺在哥哥的懷裡。
沐低著頭一直說著對不起,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這不是你的錯,哥哥不會怪你的。」
「不不,是我對不起你哥哥!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
從那以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以後也不想再見到。
我行屍走肉般的將西子帶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蹲坐在床中望著天花板發獃,如果那天我沒有強留下西子陪自己,有西子的保護哥哥就不會那樣,他的世界就不會只停留在二十五歲的年華里,永遠永遠,然後被世界淡忘。
我為了生活也輟了學,在一家飯館洗碗維持生活,後來自己開了家小飯館,生意還算興隆,然後買了兩不算太貴的車子。
我一直催眠著自己,哥哥只是去了遠方,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哥哥走後西子也安靜了很多,整天窩在哥哥的卧室里,其實哥哥就是個大笨蛋。
哥哥去世沒幾日,一個女人整天跟蹤我,搞得我一天疑神疑鬼的,晚上都不敢走夜路,直到有一天西子把她給逮到了。
她長得很高挑,大浪卷的黑髮隨意的披散著。
「那天晚上我看見沐給了鬧事的人一筆錢,而且那群人還是點頭哈腰的離開。」
「滾。」
「你哥哥的死我很抱歉,我不該移情別戀,你哥哥死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喜歡的是沐,沐也不是故……」
「滾,我叫你滾!哥哥不需要你們的同情,滾!!」
「……」
我跟西子從陵園回來,西子依舊窩在哥哥房間的陽台上眺望著燈塔,時不時的輕呼幾聲。
迷失的人呀,快快回家吧。
西子走之前沒有一丁點徵兆,那是從上次看完哥哥後的第二周發生的事,待我下班回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屋裡尋不見西子的身影,我放在桌子上的項繩也不見了,慌張的下樓開著車再一次的去到陵園。
陽光抹出朝霞,染紅半邊天,西子在墓碑前仰天長嘯一聲,嘴角往上翹形成一個微笑,雖然看上去很猙獰,我沒有上前去打擾它,在太陽落下的那刻它停止了生命的跳動。
我沉默的將西子埋在哥哥旁跟那條項繩一起。
「五年前我在這裡送走哥哥,五年後又在這裡送走西子,西子西子,你是不是知道哥哥迷路了,專程去接哥哥回來的,西子?西子你倒是回答我呀!」
「……西子你又不理我,你真是個驕傲的傢伙。」
那一次我彷彿像個丟掉心愛玩具的孩子,哭得忘掉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