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先來個自報家門，城東五嶺山上的那個獵戶便是俺，俺……的師傅可是出了名的神槍手，那個提到他不是一陣吹噓，相比之下俺就有些籍籍無名了。

獵戶是個不穩當的工作，遇到淡季就只能喝西北風望著別人大魚大肉，幹瞪眼流著哈喇子。

俺是個粗人說話每個準兒，從小就皮被老媽子送去獵戶家當學徒，那年俺才七歲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爬樹摘果子捅鳥窩。

自從那以後老媽子再也沒來接俺回家，她走的時候俺站在師傅門口的石階上望著她，至於臉上的表情，俺也不知道，當時看她的一步三回頭一臉不舍後來長大了些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師傅人很好，天天給俺弄大饅頭吃，有次吃著急了差點沒噎死，可把師傅嚇壞了，大碗大碗的涼水給俺灌得都找不到東南西北。

當學徒的日子也不算太無聊，剛才開始幹三年摸懂習性操作，後幾年便是拿著槍桿子跟著師傅在森林裡亂竄，用你們文化人的話來講就是先搞懂理論知識在進行實地操作。

這一天下來，感覺整個人，骨頭是骨頭，肉是肉的，累的提不上什麼勁，俺就會偷偷的在師傅專心搜尋獵物的時候找一塊平坦的地方小歇一會兒。

每當這個時候等師傅回過神，他都會叫起睡得很香的俺唉聲嘆氣起來。

「師傅人老了，你以後的日還很長，離了師傅你可怎麼辦？現在不多學點。」

唉聲嘆氣完又罰俺不準吃飯，可是每當俺覺得餓得靈魂快出竅的時候，師傅都會給俺那兩個大饅頭，所以師傅太過縱容我，以至於他死後俺餓肚子的時候都會想起他。

師傅是被一隻吊睛老虎給咬死的只是為了給俺創造逃跑的機會，後來等俺找來人幫忙，留下的也只剩師傅有些彎曲的獵槍和他那殘破的身體。

師傅生前受人尊敬，死後也有不少人來弔唁，俺默默地為師傅守了三天靈，親手埋葬的他老人家，就這樣我繼承師傅的衣缽，五嶺山上的獵戶從兩個變向一個。

可俺依然還是沒能做好擔上這個重任的心理準備，怎樣都要想讓我吃個饅頭冷靜一下。

五嶺山的獵戶不單單是獵殺山上動物拿去變賣這麼簡單，師傅曾告訴俺俺們還要維護山上的安寧，很久以前是大山給了我們保護，現在該換我們保護大山。

師傅的死也給俺帶來了不少成長，明天兢兢業業的早起去守林，隨便打點食物。

師傅生前還告訴我做獵人該冷血的時候就得冷血，不該冷血的時候，死都要放下身段 ，而俺現在就面臨一個讓我無法下手的局面，一頭肥壯的四不像也就是你們說的麋鹿看見俺舉著槍瞄準它，它不但沒有跑還往俺這邊走了幾步跪了下來。

嗯嗯嗯嗯額，這個俺也沒搞懂為什麼，好像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講的就是鹿與獵人，那鹿好像是因為懷孕才向獵人下跪求放過，不過哪位老獵人並沒讀懂母鹿的意思，還是開槍打死了它 。

後來老獵人回到家後越想越不對勁，把母鹿的肚子給刨開看見肚子里已經成型的小鹿，內心五穀雜糧，思考一番，埋了母鹿，收了槍，再也沒幹這行。

俺吧其實覺得俺殺了它，即使它懷孕了俺也不會有啥愧疚的，但師傅曾告誡俺，萬物生生不息，作為獵人也不能趕盡殺絕，碰上懷孕的絕對不殺，這樣才能將這個生物鏈個延續下去，可是快入冬了，俺轉完大半個山頭也就發現了它這麼一個帶喘氣兒的動物。

俺舉著槍桿子的手默默放下。

「快走，在俺改變主意之前離開俺的視線，不然就拿你燉湯。」

那個四不像也是通人性，看見俺放它一馬連忙轉頭跑向森林深處消失不見，不愧是當初姜子牙選中的坐騎。

我拖著疲倦的身子趕回家，坐在門口擦拭著槍，心裡卻盤算著俺將怎樣度過接下來漫長的冬天，看來明天有必要下山采點食物回來，不過這錢好像也沒多少。

第二天一早，翻箱倒櫃的找出以前藏在各個地方私的房錢，湊在一起整齊的揣在兜里，早早地下山去到市場，等我採購完上山時，聽到一陣陣的電鋸聲。

師傅生前最煩的就是這種上山偷砍木材的，以前就與師傅發生過掙執，現在師傅剛去世沒多久就惦記上這山，把俺氣的連忙跑回家，採購的東西扔在一旁，拿起槍就往電鋸聲兒哪兒跑。

「你們給我住手，在不住手我可開槍了。」

俺那個暴脾氣，長得這麼好的樹全給你們禍害掉了，砍樹的那人見有人阻止，關掉電源去下手套望著俺。

「你誰呀？我砍樹礙著你了？這可是老闆要的東西也是一個山野村夫阻止得了的？」

俺端著槍繞過大石頭去到他身旁，數了一下被砍掉的棵數。

「六根上好的青衫，明天晌午叫你們老闆過來交罰款，並且帶三十根上好的青衫樹種來這裡給俺種好。」

「你是護林員？」

「不是。」

「那管你屁事，走開走開別妨礙我工作，獃頭獃腦的一看就是腦袋不機靈的樣子。」

砰砰砰

俺一氣之下放了三聲槍聲，那人從一開始就以為我拿到不是什麼真玩意兒，這會兒聽見槍聲兒嚇的一個踉蹌沒站穩摔倒了。

「再不走這子彈等會兒可就打在你身上，可別怪俺沒提醒你。」

我說著端著槍指著他的腦袋瓜子，他嚇得連忙爬起來收拾這東西滾下山去，俺為俺自己再一次保護了森林而感到驕傲。

把現場收拾了一下，樂滋滋的扛著槍回到小木屋，哎呀，終有一天俺也能像師傅那樣美名在外，成為一個英雄。

第二天終於有些冬天的樣子，下了一晚的雪讓大山換上了漂亮潔白的新衣，打開門便看見一隻四不像含著一根樹枝站在俺家門口。

那個樹枝上結滿了黃橙橙的大橘子，而這頭四不像就是我前天放走那隻。

「也虧你這麼重情義，送到了你離開吧。」

「老闆你看那好像是麋鹿，聽說挺值錢的。」

昨天那個砍樹的中年男人身後跟一個穿的人模狗樣的男人，應該就是他口中的老闆了。

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俺趕跑了四不像，迎面對上老闆那肥膩的笑臉，突然發現俺還是長得蠻帥的。

「小夥子呀，昨天的事是我們不對，你看著罰款就免了反正你也不是什麼護林員，一個獵人八竿子也打不到，大不了我多栽幾棵樹苗你看成不成?」

雖然這老闆外表看著不咋地，人還是不錯是仔細想想也對，也就同意了，我還想著如果搞不定就去告發他們，看樣子也沒啥必要了，老闆陪著笑正準備走，讓那個中年男人上來問事。

「小伙兒，剛才那個是麋鹿吧?」

「是呀，這山上有很奇怪嗎？」

「那他們一般都在哪兒活動呀？」

「你們這個幹嘛？不知道不知道，。」

他見我在推辭，偏著他看向老闆，老闆見我也是個死鴨子嘴硬松不了口就叫回中年男人一起下山了。

「陪，壞東西我還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俺抱著橘子進了屋。

天冷得多加碳火，人呀還是要多留個心眼，會看人心。

後來每天這頭四不像都會給我含些水果來。

那個肥老闆還算守信隔天就把樹給移栽上，不過就喜歡帶幾個人在山裡轉悠，俺又不放心又怕他們做什麼壞事也就一路跟著。

山上的雪沒山下的墊的薄，一踩下去都沒過半截小腿，這群人也只怕是閑的沒事幹，吃飽了撐得吧。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把這個冬天給過了過去，大地開始回春，雪也融化了露出土地的顏色，幾根嫩芽也開始冒頭，說來奇怪初春後那肥老闆和他的手下也消失不見了，山上也少了他們是身影，這個初春也帶走了四不像的水果。

不知道它怎樣了，關它的反正人情也還完了互不相欠，這個病老生死是自然發則我也阻擋不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舒服的日子，俺也該拿著獵槍去打點野味兒了，選個天氣晴朗的日子背著槍出了門。

今天收穫不錯，帶到兩隻野兔，也夠俺吃上一陣子了，正當我哼著小曲往家裡走的時候，山裡響起了槍聲，怎麼除了我還有其他的獵人?

拴好兔子往聲源跑去，一路上，響起了一連串的槍聲，看樣子不單單是狩獵這麼簡單，畢竟我還聽見了四不像的叫喊聲。

槍聲越來越遠看樣子是大規模獵殺，快點要快點。

俺丟掉兔子減輕重量這樣是自己跑到更快一點，等俺趕到的時候，便看見那個肥老闆站在一邊指揮著自己的手下槍殺著四不像。

「你們幹什麼？快住手！」

「住手?白花花的銀子在我面前你還讓我住手?真是太好笑了。」

肥老闆叫人控制住俺，耳邊響著起起伏伏的槍聲和哀鳴。

四不像四處逃跑著，我看著逃竄的它們，一抹熟悉的身影劃過俺眼前，不行俺不能就這樣妥協，再怎麼說俺也算半個練家子，很快掙脫了他們是束縛擺脫了兩個，拿起槍就開始瞄人。

肥老闆見我掙脫自個拿出一把槍開始打我，俺也算聰明人躲在石頭背後瞧準時機一個閃身，扳機一拉，打中了肥老闆的右手，氣的他直跺腳，但由於太疼半跪著堵住傷口，咧著嘴。

手下看老闆受了傷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愣著幹嘛?給我開槍打死他，礙事是傢伙，錢都跑了。」

肥老闆吼叫著，但沒人敢動，有一個怯生生的說。

「老闆我們只管殺獵物不殺人，殺人可是犯法要坐牢的。」

「那沒關係反正我已經打完電話報警，你們還是等著坐牢吧。」

俺說著，那伙人一天抱了警，個個嚇得往山下跑，想著在警察到來之前逃離這個地方，肥老闆一看大局已定，抱著受傷的手臂逃走了。

這個辦法這麼好駛俺為什麼沒早點想到，警察來後處理掉那些慘死是四不像，把俺帶回警局做了筆錄，俺把俺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這個都是後話了。

俺順著那頭四不像逃跑的方向走去，一路沿著血跡俺找到了它，不過很不幸的是它還是死了，不過還有另一個好消息，它的孩子誕生了，應該是在快死的時候奮力生下來的，本來算算時間也該是它誕生的日子。

俺把它母親埋了把它帶回家，師傅告訴我一但收養了動物就要去名字，這樣才會是一家人，俺沒讀過什麼書，也不認識太多字，整天就跟著師傅摸槍在山中滾打，唯一能想出來好聽點的也就是子彈了，俺不管你覺得好不好聽，反正就叫子彈了。

後來為了養子彈，收了槍，用得到的獎金買了一頭奶牛，開墾出一片土地幹起了務農的活，可惜了俺著拿槍把子的手。

後來子彈越長越大，已經變成一頭強壯的公麋鹿，那頭頂的角異常好看，那天都想給它謀了，因為它的長大，我的木屋沒有空餘位置給它睡覺便把它趕到了菜園子，雖然早上一起來我都不想去看一眼菜園子，怕那些被它啃的稀巴爛的菜壞了俺一天的好心情。

當然俺有些擔憂的不是這些而是子彈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俺，這個感覺就好像你一直養的一塊肥肉捨不得吃卻在莫一天自個兒跑了的悲壯心情。

俺想到這兒望著菜園子里的子彈，因為咬了口苦瓜在直吐舌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子彈你蠢死了，俺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一個兒子。」

子彈也許知道我在嘲笑它，不滿的撅起後蹄把苦瓜藤給踢倒然後給我踩得稀巴爛，一臉傲嬌的離開了。

很好，俺生氣了，俺要有威嚴，威信，我要讓它知道俺也是不好惹的，沖著它的背影陰惻惻的笑。

「呵呵呵明天我就種一排的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