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斯特開始裝無辜：「你幹嘛生我的氣？就像你知道的，我也算和你一個陣營啊。」

馬丁沉默一會，說：「我不去，你上來。」

奧格斯特收回飛行器之前把已經找到人的信息告訴隊友，然後爬上樹，坐他身旁。

「我剛睡醒，就出來了。剛才起床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奧格斯特不打鋪墊，也不用和他確認是什麼心情，直接說，「可能我反應慢，或者是，瑪爾斯告訴我之前，先哭了很久，我都想就算要分手我也答應了，太捨不得他哭，然後他說這件事，當時沒有生氣，起床才覺得有點氣，可是我沒有撒氣的對象。」

「我氣死了，」馬丁雙手撐著坐著的樹幹，低頭看下去，是黑沉的夜，「我也沒有撒氣的對象。」

「瑪爾斯非常愧疚，要找你道歉。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坐我腿上，我能感覺到他害怕的顫抖。他也說，怕你誤會查爾斯，查爾斯當時狀態不好，很難過，也不是有意的。」

立場好像突然變化，馬丁有些始料不及：「啊？」

「我沒有幫查爾斯說話，是瑪爾斯跟我說查爾斯心情不好才買酒。瑪爾斯心情也不好，酒量更不好，喝醉了。」

「查爾斯沒和我說，」馬丁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起來，「你知道他做什麼嗎？應該猜的到吧，和我視域共享，他能做出來這事。我也不問了，很沒意思。」

「我倒想共享……」

馬丁笑罵他：「變態！」

奧格斯特哼笑，問他，怎麼想？

「我不知道，但是不怪瑪爾斯，他一直那麼乖，正常肯定不會這樣的，我知道。我只是……只是不懂他們在那個房間裡面聊什麼，會弄成這樣。」

奧格斯特：「你又說不在乎，又玩失蹤。」

馬丁齜牙咧嘴，凶他：「我就想一個人靜靜啊！老子失戀了不能自己獃獃？」

「失戀？」

「總之不想跟他玩，煩死了。」

「哦……」

「哦屁。」

奧格斯特眨眨眼：「……又關我什麼事，老撒氣給我。」

「這裡只有你啊，不給你給誰？」馬丁晃腿不停，樹枝咯吱咯吱，他忽然轉頭，看著身邊人，「我嫉妒你，瑪爾斯做錯事還能哭哭親親抱抱。你看我哪有這種待遇？他拽個二五八萬的，臉臭得像老子出軌。啥事啊，我要出軌我他媽敢動瑪爾斯這種級別嗎？他就是得了便宜還給我裝呢。想想就氣！」

奧格斯特想想，有點不對：「雖然……但是，請不要把瑪爾斯當成你們攀比工具。」

「我瞎說的！你給我聽重點，是不是他人差勁？」

奧格斯特搖搖頭：「我沒法說。」

查爾斯不像埃德蒙在他這裡有一些前世印記，查爾斯整個人從出現到現在，於奧格斯特而言，全然陌生。由於本人的疏離，奧格斯特了解的信息甚至沒有瑪爾斯知道的多。讓他評判這個人，只能說，談不上好壞。

「我說就這件事！他是不是很差勁？一點認錯態度都沒有，我打賭，他要能知道我為什麼生氣接著來哄我，老子明天廣播給他求婚！」

「……說起來，你一開始接觸的時候，覺得他是怎麼樣的人？」

「我喜歡類型的對立面。」

「……大鳥依人？」

「依了鬼。」

奧格斯特說：「和他在一起也有很開心的時候吧。」

馬丁沉默片刻，緩緩點頭。「一開始都很開心。我……雖然很丟臉，但是，我有想過給他標記，可能熱戀期都那樣，輕易劃定未來。那時沒有和他說，時間太短了，我怕自己衝動。」

馬丁聰明的腦袋也是屬於理智派，會考慮很多東西，尤其在自己無法一手把控的領域。身為一個小個子哨兵，他在哨兵隊伍裡面除了腦袋可能靈活些許已經沒有其他優勢，而哨兵卻恰巧本性慕強，像約翰，像奧格斯特，像希爾，一個個都是高大勇士，永遠不可能有人欺負。只有他一個文弱書生模樣，膽量又最小，如果沒有約翰一直帶著玩，他會被惡劣哨兵打死在哪個角落裡也不一定。

他很敏感，包括在感情領域。一開始住宿，最後融入的偏偏不是沉默的希爾，而是膽怯的小身形哨兵。尤其怕約翰，因為他那時還沒成年都壯得像一堵牆，一隻手就能把小馬丁掐死。後面長大了，身形差距依然在，可憐的是馬丁長不壯也就罷了還長不到人家那麼高——後話了。小馬丁在宿舍小心翼翼過了兩個星期，獨來獨往不敢說話，直到隔壁宿舍高大的哨兵第三次把他堵在牆角揍然後被約翰撞見，幫他解決麻煩，最後帶他進入整個宿舍的活動節奏，馬丁·塞曼總算正式有了歸屬。

如果查爾斯得到允許進入馬丁的深層意識海，或許能夠窺見這個自身並不強大的哨兵明明想要小鳥依人的嚮導卻也仍舊考慮了與他的未來的原因，可是他沒有資格，馬丁也難以言明——安全感，這樣虛幻的詞語。

一直被保護的人，想要保護自己愛的人，這是一種正常傾向。可他心思不純，他不但需要滿足保護別人的心，還想要這個人沒有能力傷害他，讓他可以有哪一次，哪怕挨揍都可以勝利反擊回去。

他希望有這樣的安全感，有人依賴他，被他保護，然後不可能傷害他，要小鳥，要依人。

查爾斯真是一點邊都沒有沾上，而且走在另一個極端。

「我沒有和別人說過，你也不許和別人說！」馬丁這個紙老虎努力表現得兇狠，「我覺得我喜歡約翰。」

奧格斯特：「……」

馬丁：「……」

奧格斯特抬手確認自己腕上的通訊器是關閉的，倒比口出狂言的當事人謹慎得多。他清清嗓子，不自覺壓低的聲音卻暴露了他聽取一個與身邊人有關的秘密時的緊張：「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