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與他對視良久，久到奧格斯特都要以為他不說了，他又突然像泄氣的氣球，肩膀垮下來，深深嘆一口氣：「哎——也不是。就……像約翰這樣的。」

奧格斯特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馬丁沒有回答，反而換個問題問回來：「你入學的時候是不是也做了記憶清除？」

「對。」

馬丁接著問：「入學是什麼過程？」

「入學報到，屬性識別，領取身份牌，然後跟老師去做清除。」

「我隱約記得那時是一個學長帶我去做的。我很愛哭，他給我準備糖，等我做完了就獎勵我。是不是很奇怪？我問別人，沒有學長帶的，都和你一樣是老師。」

「也許學長來幫忙。」

「總之，他是一個哨兵，我可以肯定我看到他的銘牌是長條，但我不記得上面的字。」嚮導的銘牌是三角形，這很明顯，不會像長方形和正方形那樣容易弄錯。

「我時常想起來這件事，不知道是我腦補，還是我越努力想就可以想起來越多細節，包括我剛剛和你說的，其實一開始我只記得他是一個比較大個的哨兵，和約翰差不多，他很輕鬆就能抱起我。然後你知道，約翰保護我，帶我玩，那個學長卻沒再找過我。我就懷疑，要麼我記錯，要麼那個人不是學長，是約翰。」

奧格斯特跟著他的想法走，一時沒有出聲。他繼續說：「我也知道不可能，我問過約翰，他入學時間比我晚一天。」

「所以，喜歡的是那個人？」

馬丁卻搖頭否認：「不算啊。你有沒有那種，小時候哭著也吃不到的東西，然後在成長過程中一直念啊念，等你終於長大了，有能力吃了，就一直不停地吃，就算不好吃，那種東西？」

「彌補。」比如他對瑪爾斯無條件的寵愛。

「類似，就是這樣的，我不是喜歡，我就是得不到，一直在想想想。我分不清這是不是我的夢，因為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是例外，然後……然後你猜怎麼呢，查爾斯，這麼大一個人，莫名其妙出現了。」

「嗯…」奧格斯特點頭，「高大的學長。」

「如果他不是嚮導，我一定把他對號入座，」馬丁頓了頓，放棄掩飾了，「好吧，我承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好久不見，我就是想到那個學長。可是他是嚮導啊。」

「所以他肯定不是？」奧格斯特托腮，「似乎也不能那麼絕對，萬一你記錯呢？」

「管他是不是，我又沒暗戀學長。可我覺得我被這個形象影響了，超級給我安全感——手腕比我大腿粗，拳頭大過我腦袋，結果一攤開手心，裡面有顆糖果。這不是很萌嗎？」

奧格斯特深深看他一眼，好像知道了室友的奇怪X癖。這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鬧得馬丁都不好意思，腿搖過去踢他一樣掛著的腿：「不萌嗎！」

「萌萌萌，很萌很萌。」

「就是啊，查爾斯不是嗎，我和他睡覺都不會做噩夢。」

「那你還說喜歡約翰。」

「哎呀你到底懂不懂，」馬丁又踢腿，耐心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沒有特定喜歡學長，沒有非他不可的心思，但是被他這個形象影響，我喜歡的人都很符合他給我的感覺。約翰肯定是，查爾斯其實也是，你再壯一些你也是，希爾也可以，都會給我這樣的安全感。」

奧格斯特：「明白了，夢中情人。」

「……是吧，不能說你錯。」

「然後呢？」

「然後不就是你們知道的嗎？談戀愛鬧分手、他氣我我氣他、想標記不想標記、玩出軌搞失蹤，這樣啊。」

奧格斯特堅持糾正：「是意外，不是出軌。」

馬丁輕哼，改口：「對，是和瑪爾斯舌吻的意外，不是出軌。」

奧格斯特忍著一腳把他踹下去的衝動，手放在一旁，咔擦折斷一根樹枝。馬丁笑他虛偽：「就是生氣啊，為什麼不對瑪爾斯撒氣？」

「我永遠不會對瑪爾斯撒氣。」

「嘖嘖嘖，」馬丁搖頭，也不知是想表示什麼，停頓片刻，繼續說自己的事，「我不是想考慮結合申請嗎？我很負責任的，但是他不願意跟我心連心，我有什麼辦法？我前兩天，睡醒了，他約我出去，我還以為他理我了，要和我詳細說說未來了，然後見面啊，要接吻，我心裡還高興，結果他給我視域共享，你看這像話嗎啊？」

奧格斯特莫名有些想笑，也確實是笑出聲了，認同他：「非常不應該。」但又很查爾斯。

「他臉皮厚，直截了當，我可不行，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飛行器都給我開超速了。」

奧格斯特笑著搖頭：「可能是不懂說，瑪爾斯很久都說不出口。」

「我有點感覺……說了你別罵我。」

「什麼感覺？」

「他很喜歡瑪爾斯那樣的。」

奧格斯特嗯哼一聲，示意繼續。

「……我沒法形容，你要是看到他們當時什麼情況，你也可能懷疑自己是不是第三者。」

「有那麼嚴重嗎？」說得奧格斯特好奇心都起來了，「瑪爾斯肯定不給我看，起碼十年之內不可能。」

「我這樣說吧，我從沒見過他那樣珍重地吻我，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早暗戀瑪爾斯，明知故犯，」馬丁笑容慘淡，「不然我怎麼覺得失戀了。」

奧格斯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腦海里已經開始想回去怎麼哄哄小孩，給自己看一眼當時情況。樹上一時沉默，直到馬丁重重嘆一聲，然後說：「那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弄了。我喜歡他，但是想要過幾年再標記，因為我覺得彼此還不夠了解，我說的都是人話吧？他一句也不聽，跟我冷戰，去親瑪爾斯還給我看，我真是……我現在都不生氣了，我想去找小鳥依人的嚮導，你讓瑪爾斯給我介紹吧。」

奧格斯特：「也不是不行。」

馬丁：「……記得幫我瞞著查爾斯。」

「你要出軌？」

「這不是條件有限嗎？他肯定不會和我分手，彆扭死了，哪天強行標記我都不奇怪。」

「他不是那樣的人，」奧格斯特說了這一句，接下來沒想好，停頓片刻，才繼續，「要不，去找埃德蒙說說，他們認識早，關係好。」

「過一陣吧，最近實在沒心情接觸有關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