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之後，李明月回自己的帳篷休息，皇子與女眷大臣都是一人一頂，侍衛就只能靠著樹或是席地而睡了。

白日奔波一整天，李明月也確實是困了，他脫的只剩裡衣，剛爬進被子里，就發現有些不對，桌子上怎麼有一大捧花，李明月走過去一看，畫底下還壓著一張字條：「剛去採的，不用謝我。」

李明月：「......」

不用猜，肯定是季臨川。

他把紙條塞回花底下，不多時就睡著了，第二天回了宮，倒覺得有些冷清，自謹妃不在後，他給這宮裡的丫鬟太監不少遣散費，讓他們出宮便是了，留下來的不多。

雖顯得蕭條，卻很是安靜，宮殿在皇城一角，離宮牆倒不遠，李明月還想過，若自己也練就一身高強的武功，豈不是直接翻牆就好。

不過也只能想想了，習武一道，他確實沒什麼天賦。

快到午時那會兒，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倒來叫他了：「五皇子，聖上叫您去一同用午膳。」

李明月便只得去了，只是今日，李翊的午膳是在御花園荷花池旁亭子里用的，周圍宮女太監站著侍候。

李翊叫李明月一起坐了，道：「我知道你喜歡吃這道，今日便讓御廚特意多做了一道，你且嘗嘗。」

李明月依言夾了一口，味道確實很不錯。

只是伴君如伴虎，他在李翊身旁用膳，卻未必真的自在了。

一頓飯用下來，李明月就靜靜的吃東西，順便回答李翊一些問題，李翊看上去倒不覺得無聊，反而頗有性致。

貼身太監站在一邊，暗暗揣摩，看皇上這樣子，對五皇子倒是真的寵愛的緊，從前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勢頭，他暗自給自己提了個醒，以後遇到這個主子的事情，一定要小心為上。

用完了午膳，太監宮女將這裡收拾幹凈，李翊看李明月盯著那邊一個宮女看，突然想到了別的地方，問道：「明月今年也有十六了，明年便該出宮立府了，你可有哪家心儀的姑娘？」

沒想到李翊突然問這個，李明月愣了下，道：「並無，父皇，而且我母親過世不久，我這幾年無意娶妻。」

李翊卻笑了，看上去心情不錯：「也是，明月你有傾國之姿，我卻不知道京城哪個姑娘配得上你，怕是只和你站一處也被比下去了。」

旁邊太監面色微微一變，李翊似乎是沒有意識到，他這話說起來，倒是有些過於....不妥了。

李明月倒沒聽出別的意思來，只是道：「父皇，我一個男子，又怎麼會將別的女子比下去。」

李翊道：「是父皇失言了，不過也好，你晚些成親，到時候父皇定然找個品貌兼優的名門閨秀來配你。」

......

幾日後的下午，到了和季臨川約定好的時間，李明月叮囑了翠濃，若有人來訪就說自己不在便是。

季臨川早已經說了，今夜怕是回不了宮，讓他信得過的話，他早在外面定了客棧，讓李明月同他住在一出。

前幾日和季臨川相處，李明月對他印象倒好了許多，也沒了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留下的壞印象，這人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也沒了什麼防備。

出了宮門，季臨川早早的騎馬等在那裡，嘴裡叨了根草莖，身材高大氣宇不凡，但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老樣子。

季臨川看到李明月，眼睛倒是一亮，原來今天李明月第一次去這種地方，卻稍微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鬢邊髮絲穿上碧玉珠，又各自從兩邊合著別的頭髮，用白玉冠束起，一身藍衣綉銀線，領口是玄色紋，少年的明朗中又帶了些微沉穩。

季臨川看的恍了神，吹了個口哨，拉李明月上馬：「小明月是第一次去青樓？」

「嗯。」

「哈哈，那你可得跟著我一點，小心被人佔了便宜。」

「你經常去？」

季臨川沉默一下，為了挽回在李明月心中的形象，還是如實道：「確實有經常去...額，不過我沒留宿過，只是為了裝出一副紈絝子弟不務正業的模樣罷了，畢竟季家權傾朝野，我又受太後喜歡，在朝為官，皇上本來就忌憚我爹，我要是不紈絝一點，那還得了...」

李明月道：「這居然不是你的本性..原諒我有點看不出來...」

季臨川：「.......小明月，你居然也學會開我的玩笑了。」

到了宜春坊，此處在這繁華地段，門口站了些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容貌氣質卻都是上乘，還未進去，便能聽到二樓靠街的窗戶處，有女子彈奏的琴音。

不時的有各種穿著打扮的人進進出出，十分熱鬧，有些看上去便是貴公子，或是富商，或是小廝僕從。

季臨川招呼宜春坊的僕役將馬牽去馬棚，李明月跟在他後面走進去，好奇的左看右看，門邊的女子見了兩人這氣度，上來招待，季臨川笑了笑，只道出自己姓名，那女子們便引著兩人往雅座走，嬌聲連連，笑道：「好俊俏的小公子，第一次來宜春坊嗎？」

李明月還沒答話，季臨川替他回了：「不錯，你們可別嚇著他了，等會叫幾個姑娘來彈彈曲兒就好了。」

附近嫖客有認識季臨川的，一個個上來大拍馬屁，帶著笑容道：「季公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呀。」

季臨川一一回覆，還帶著笑容摟過旁邊女子，女子嬌笑一聲，李明月聽季臨川對她的稱呼，這女子是叫晚鶯。

有幾個公子看李明月，問道：「季兄，這位是？」畢竟李明月外表太過顯眼，雖然姿容明艷，卻氣度高華，絲毫不會被人誤解為孌寵之流。

季臨川只道是自己朋友，兩人在雅間坐好，季臨川讓那女子們出去了，這裡兩層薄紗各自在兩邊掛起，中間留下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台上風光，只是此時這競選還未開始，台上空無一人，台下坐了許許多多達官貴人，主座坐不下了，後面便加了密密麻麻的座位，倒是熱鬧的緊。

那些女子或是打扮的濃妝艷抹，或是略施脂粉，卻各有各的風姿，在男人之中遊走。

季臨川坐在李明月旁邊，看他盯著下面看，笑道：「這是銷金窟，也是溫柔鄉，小明月，你感覺如何？」

李明月道：「感覺，算不上多好。」

季臨川道：「男人就是這樣，無論達官顯貴，才高八斗，來這裡的都應有盡有。」

身後簾子被掀起，進來兩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面容幹凈，看上去還很青澀，問過好後，各自抱著琵琶跪在軟墊上，其中一個道：「爺，您要聽個什麼曲子？」

季臨川目光掃過李明月，帶著笑意道：「那就，嗯...來一曲鳳求凰，給爺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