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歇樓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李伯淵已經一身羅裙配彩披，妝硬是讓秦晨多蓋了兩層，他們四個連串似的粘在一起下的樓梯，走到一半，李伯淵突然半蹲在地上堵在他們中間用手捂著頭瑟瑟發抖，不敢再繼續走下去。

「幹嘛呢，」秦晨嫌棄的撥開他捂著頭的手：「李尚書，你又做什麼還不快走下去。」

「秦晨。」蕭寧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別扯皮了，快讓這廝下去。」

李伯淵依舊是蹲著，扯著嘴角小聲哭道：「下不去啊下不去，下邊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這怎麼下的去。」

「呸，」蕭寧扯著李伯淵的頭髮把他從地上撥了起來，低聲罵道：「什麼軟爛骨頭，還不下去？小心一腳踹了你，讓你成球似的滾去。」

李伯淵扯著秦晨的袖子，小聲哭著抱怨：「也虧得蕭公子是個有教養的公子，怎麼說這麼粗魯的話。」秦晨小聲笑道：「他嘴壞，心總歸是好的，倒比些巧言巧語的冷心客可愛些，往後你便知道了。」

許易穿不慣拖地的紗裙，又怕給姑娘們弄壞了，自然走的慢些，又囑咐其他三人小心走著，蕭寧在面幫他挽著裙，笑道：「有我在後邊仔細看著，先生且放心走。」許易背著身，沒有說話，只是揉了揉紅得發燙的耳際。

這會兒李伯淵又疑，喪著臉細聲問秦晨：「怎麼又變了臉？」秦晨一愣，倒不語了，笑著搖搖頭，道：「往後自然明白。」

底下官兵正搜查著，總有四隊，兩隊二十人在外守著，又二十人在裡間，領頭的那人見他們四人窩成一團，跌跌撞撞，見著也面生，其中一人還鬢髮散亂，雙眼含淚，便讓他們停下，問道：「你們也是這兒的姑娘？可有證明？」

這時綉紜在旁，忙道：「官爺，這四位姐姐是新來的，所以面生了，近日檢抄了大家，樓里又進了不少姑娘，剛是媽媽打發她們去買些桂花油和脂粉，官爺們開開恩，放她們出去會兒。」

那領頭也不疑了，只說了句：「那快些回來，待會兒還要點人呢。」說罷便放他們走了

秦晨和蕭寧硬撐著李伯淵走出了芳歇樓，他們拖著好像快要斷氣的李尚書，一路奔到一個暗巷，一個不起眼的馬車就停在那裡。

李伯淵撐著牆，頭脹目暈，這時秦晨向馬車的喊了聲：「白桑姑娘好。」

他好奇的轉身過去時，馬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一身素衣輕衫，斗笠長紗的，掌間停著一隻白鴿。

她便這麼遙遙坐著如同一陣從青山來的風。

那女子輕巧的下了馬車，撩開了面紗，是清冷的煙，就像清晨薄霧般飄忽在指尖，是見過的人繞也繞不開去的一點涼澀。

她的眼眸不是顧盼流轉的光，卻是一潭沉靜佛池的水，似乎是在微微顫動著，無意間的一瞥，就進了寂靜之地。

劉白桑沒有做多言語，她也不甚驚訝的瞧著這顛瘋了的四個人，朝他們招了招手，見著李伯淵，便作了個揖。

許易一路也是走得艱難，見了劉白桑露出了難得的笑意：「有勞姑娘了。」劉白桑點點頭，一手撩開轎簾一手撫著許易上了，悄聲回道：「不勞煩，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