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花了大半個晚上才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兩撥——不，三撥……或許是四撥人，分別代表著不同的利益互相隱瞞和欺騙著，造成了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局面，最後發現誰也不是誰的敵人。

宛清有些生氣，但又無話可講，她自己身處其中，她也不清楚到底是生自己的氣多一些還是生對面那群亂七八糟的人的氣多一些。

偏偏楚之離還好言好語又賤兮兮的勸了一頓，「哎，我太懂了。就是那種認識的人吧，是好人，但是又不敢信，於是瞞了點東西。後來發現人家壓根兒不是什麼好人，都叫那表明功夫給騙了，那心裡頭不好受的很，是吧？」

這給宛清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揮手就想劈楚之離一掌。

「所以——」還是顧杞及時救他一命，「麻煩宛姑娘了，請問你娘家裡有沒有我們要找的那枚玉璽。」

宛清對顧杞算是這群人里好感度最高的一個，她猶豫了片刻，解釋到：「是有個看起來像玉璽的東西……應該就是印章吧？小時候我娘還拿給我玩來著，不過現在正墊桌角，不知道磨壞了沒……」

林笪邈差點兩眼一黑。幸好小王爺見多識廣，只伸手死死抓住了溫晝的手臂，勉強穩住。「沒事，我跟你回去一趟看看。或者你叫手下人跟你娘說一下，先別墊了…？」

宛清瞟了一眼身側，那位傍晚還跟著她挖坑的妹子便福了下身子，領命回去傳話。宛清好歹也是鮮劍七俠的領頭人，很快便消化了事情的經過，還是大家你來我往的做交易比較重要。

「玉璽可以給你們，但你得幫我殺了武當派的林執。」

「……？」顧杞和楚之離對視一眼，後者眼神晦暗不明，明顯不想跳這個大坑。

宛清當著他們的面拆了那寶貴盒子，裡頭果然是一塊紅玉石頭和一張手書，正是她娘念叨了十幾年的東西。楚之離卻覺得有些眼熟，剛想上前仔細看那塊紅玉石頭，宛清已經砰的一聲將盒子攤開放到了石桌上。

「這是我爹的東西。」宛清一開口就石破天驚，「但我爹被武當派那個林執給殺了，所以這麼多年我來參加武林大會，就是為了找到爹留下的證據，再殺了林執替他報仇。」

「林執？」林笪邈初入武林，人還認不全，卻也模糊記得好像就是追殺顧楚二人的老頭子。

「就是他。」溫晝跟他咬了個耳根，示意林笪邈別再瞎摻和。

楚之離卻是拿著那塊石頭翻來覆去看了好多次，突然伸手從懷裡掏了掏，拿出塊一模一樣的來。「……？」

宛清，「……？？」

「這是我師父鍾武展的東西。」楚之離將石頭放回盒子里，「你爹是誰？」

宛清愣了瞬間，搖搖頭。「不知道。我娘和我爹認識有月余便私自成親了，可成親後不久，爹的仇人尋來把我爹帶走了。我娘武功不及他好，跟了一路，直到武當山的破廟便失蹤了。」我娘發現破廟裡藏了不少我爹放的東西，這幾年挖挖藏藏的，竟然也沒叫武當的人發現。

楚之離恍惚了片刻，他八歲才上鍾離宮，對之前的事情根本絲毫不通，他只知道鍾武展半路接手了地鬼宮，又嫌人家名字晦氣不好聽，才改成了鍾離宮。

「你是說我爹是……？」宛清有些難以置信。

「不知道，有可能。」楚之離又拿起那張手書，而後幾乎確定了這就是鍾武展本人的字，可一時難以消化，只獃獃的看著這張殘破的紙。

「不是證據。」他沉默片刻才將那紙遞了過去，都是些風花雪月，情詩，情書，深深地思念，無一不表達著對妻子的愛。

「怎麼可能！？」宛清一把接過，幾乎顫抖著從頭到尾讀了好幾遍，「這是最後一個盒子了！我娘說……再也沒有別的了。」她一字一句讀著父親寫給母親的情話，甚至就是絮絮叨叨的寫著小事，根本半句林執都沒提。

「如果鍾老是宛清的父親，」林笪邈無意冒犯，就事論事，「那為什麼不在奪了鍾離宮後去把母子接過來？這事有問題，說不定不是鍾老。」

「字是他的。」楚之離眨了眨幹澀的眼，這兩天接二連三的有鍾武展生前的消息，他從中覺出幾分不對勁，可又無從下手。他無助的伸手勾了勾顧杞的手指，後者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指尖，稍微用力便將人帶進自己懷裡。

「那這樣。」顧杞單手摟緊了楚之離。他看起來是在充當上位者，而與楚之離相處時則變得沉默而順從，卻又能在一片僵局中率先開口，「先不管宛姑娘的父親究竟是不是鍾前輩。先捋順好宛娘口中那林執的舊事，明日就是大會的最後一天，我們去詐他一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