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大多通醫理，辛曉雨也只算略通，絕不是醫術精湛的那種。她摁著顧杞的脈診了半天，也只看出失血過多，脾臟虛浮。她帶著些許疑惑的眼神看了下顧杞，卻也沒有多問什麼。「小楚去後山摘點藥來。我不知道峨眉山上的事跟你們有沒有關係，但我這裡不能久留——至少今晚不能留。把藥喝了，我帶你們去後院柴房待一晚。」辛曉雨站起身，「我去拿金瘡藥，峨眉秘制的，我記著還有一罐。」

楚之離不想耽誤時間，顧杞卻輕聲叫住了他。

「等等。」顧杞從懷裡掏出張帶著血的紙來，遞給楚之離「你先前…喝的藥。拿去給自己也抓點。」

楚之離臉色沉了下。這方子顧杞寶貝的很，別說直接給他，連藥渣子都不帶讓他看一眼的。這會兒突然全數拿了出來…楚之離上前一步，拽著顧杞的衣領狠狠親了口唇瓣。「別胡思亂想，我不許你死。」

「不死。」顧杞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還沒幫你解開你師父的謎題，我怎麼會死。快去吧，別耽誤時間。」

顧杞的傷其實不太重，只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密布整個手臂，看起來嚇人。顧杞因為失血而有些頭重腳輕，他半闔眸子閉目養神了許久，突然睜開眼盯著頭頂暗紅的帷幕。「出來吧，別藏了。」他開口道。

黑暗中的人動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

顧杞卻沒什麼心情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是青衣庄的，還是武當的。」

「峨嵋派鹿蓁。」屏風後出來的是一位少女，穿著峨嵋派最底層弟子的長袍，一身高超的輕功卻明顯不符合她的身份。

「是你。」顧杞一挑眉。這是青衣庄外圍弟子之一，顧杞曾經在外院授功時見過她。兩人在這裡相見，顧杞便也將她的身份猜的七七八八，「大人派你來的？」

大人自然是那位大巫。

鹿蓁有些驚訝，「莊主記得我？」

「青衣庄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顧杞又閉上眼，他抓緊每一刻來休息，「找我什麼事，可不是傳消息這麼簡單吧。」

「大人問，怎麼還沒有把該帶回去的人帶回去。」鹿蓁說。

顧杞挑眉，他知道大巫不會輕信江湖傳言，也不介意他和楚之離斬不斷理還亂。本以為他會派人先問問自己武林大會和劍譜的事，沒想到這就直奔主題來了。「下一步就是回青衣庄了，回去告訴大巫，別急。」

「但你的時間不多了。」鹿蓁掃過他的身體，「大巫不確定您能不能撐到把他帶回去的那一刻。」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顧杞面無表情，迅速打斷了她的話。

「您的身體，大巫最清楚。」鹿蓁輕笑了下，「母蠱在大巫手中，上天有預兆，您已經不成啦。」

顧杞蹙了下眉，眼中飛快劃過一絲不解。「你再多待一會，辛曉雨就回來了。她武功比你高很多，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吧。」

「不急，金瘡藥自然讓我藏的很好。」鹿蓁終於從陰影里走了出來，漂亮的眼眸眨了又眨。顧杞一瞬間就明白她為何如此得大巫的信任。大巫就喜歡這樣看起來漂亮又易碎的東西，親眼看著他們一步一步爬到高位，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對他敬仰、崇拜、迷戀，然後再親手毀滅。

顧杞移開眼，似乎不忍再看她，「我可以跟你走。」

鹿蓁笑彎了眼眸，「還是莊主識時務呀——那就勞煩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