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南脾氣出了名的暴躁，做出來的菜自然也是隨了他的脾氣，味道較重。

但是卻有滋有味，很好吃。

顧言夾了一筷子的麻婆豆腐，往嘴裡塞，又回頭看了看正在廚房門口解圍裙帶子的廖南。

也許是燈光太過柔和，此時的廖南安安靜靜的低垂著眼睫，看上去有那麼一點乖。

顧言的手有點癢，說實話他很想呼嚕一下廖南軟軟的頭髮。

大概會死。

修長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隨後握成了拳，剋制而禮貌的放在桌子上。

顧言又夾了一筷子豆腐，覺得這味道他大概一百年也不會忘。

夠辣。

廖南在他對面坐下，低頭自顧自的吃飯。

顧言隨口問道：「你之前沒吃飯嗎？」

「吃了，」廖南頓了頓，「沒吃多少……我吃我自己做的飯，你有意見嗎？」

「沒。」顧言搖了搖頭，早就知道這小祖宗渾身是刺，脾氣不太好，此時看他情緒明顯不對勁，也不會明晃晃的去觸他霉頭。

兩人安安靜靜的扒拉著飯，餐桌上的氣氛一時冷凝住了。

顧言抬眼，偷偷去看廖南，小祖宗沉默的吃著白米飯，也不知道是燈光原因還是什麼，他的神情隱沒在陰影里，顧言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廖南夾起一筷子豆腐，緩緩送入口中。

然後猝不及防掉下一顆淚珠。

應該是眼淚吧，顧言眯著眼盯著廖南的臉龐，幹幹凈凈的，什麼都沒有，但那一閃而過的水珠顧言絕對不會看錯。

這是……被辣到了？

廖南這麼要面子，被辣哭這種事情要是讓自己知道了，怕不是要惱羞成怒，直接把他拉入黑名單吧？

顧言遲疑了一會兒，決定率先打開話題:「分班考……你準備好了嗎？」

「……」廖南沉默了一下，隨後說:「學霸，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考前一天看家常菜大全很狂妄啊。」

顧言慢條斯理的推了下架在高挺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看上去有那麼一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斯文敗類」從容不迫的說:「平時有在看，所以今天不想看了。」

看看，這是人說的話嗎？

廖南賜給他一個充滿嫌棄的白眼。

水光粼粼的，像是漂亮的玻璃珠，顧言猝不及防被這麼一瞪，心跳都好像慢了半拍。

臉有點燒，是因為豆腐太辣的原因嗎？

顧言平復了下心情，主動拋出橄欖枝：「要不然我幫你複習一下吧。」

「不要，滾。」

被很冷酷的拒絕掉了呢……

碗里已經沒了米粒，廖南停下筷子站了起來，抱著碗筷轉身去了廚房。

準備好了嗎？

簡直廢話。

那些卷子的難度對他而言不值一提，要不是骨子裡那股莫名其妙漫出的叛逆，他可以保證自己每次考試都在年級前10。

但是他現在有點厭煩了。

裝差生，也就那麼回事兒吧。

第一次交白卷可能還有些新鮮感，然而這麼多次考試過去了，他早就感到無趣至極。

無論是班級環境還是外人各異的眼神，都無趣至極。

既然如此，那就換個遊戲方式，隨便寫點什麼東西好了。

想必尖子班要比現在的垃圾班級有趣的多吧。

他倒是有點好奇那些優等生見到他時的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

顧言看著廚房裡廖南的背影，有點擔憂，廖南一直都不寫卷子的事跡在一中可是廣為流傳的。

攥著筷子的手捏的發白，顧言閉了閉眼睛，有點感慨，有點失落。

那莫名其妙的失落到底來自於哪裡？他自己也不清楚。

————

考試的鈴聲嚴肅的拉開一整個校園的安靜，作為年級倒一，廖南很理所當然的被分配到了最差的16班——也就是本班。

他掃視了一圈，發現多了不少生面孔。

也是，16班又不是人人都是不可回收垃圾，還有那麼幾個是拚命想要逃離出去的可回收垃圾。

那些不在的面孔，這次可能在15班，或者14班吧。

左手撐著臉頰，右手轉著筆，喉結微微滾動，筆在指尖上轉動的飛快，化成一個個看不清楚的白色連影。

因為坐在最後一排的原因，整個班裡的情況一覽無餘，在今天這個嚴肅的分班考，都不乏有一些現在都在抱著手機玩的人。

廖南垂下眼睫，轉動的筆驟然停下，被正兒八經的握在手裡。

老師進來了，抱著牛皮紙袋，被眼鏡擋住的目光凌厲至極，她的聲音又尖又細，讓人不自覺挺直腰板。

「手機都給我收下去，考試了不知道嗎？」

「不愧是年級倒數第一的班級，有夠不自覺的。」

廖南抬頭，盯著老師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眯了眯，滲出些許不滿的水光。

這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