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直白的地發問，讓江一磊措手不及。

他不是忘了麼？

他還記得！

江一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在江一磊的心裡，尹之航的形象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說之前他還對尹之航有些敬畏與隔閡，那現在對於江一磊來說，他對尹之航的情感更多的則是好奇，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男人，會似有似無地流露出溫柔，藏在他冷若冰霜的外表下的到底還有些什麼？

還在記恨他麼？

早已經淡忘了吧。

四年的時光像一場大雨，那年輕時的憤恨與劍拔弩張，早已在時間的沖刷下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也許更多的是一種信念，或是憧憬。

那種刻在腦海里的成為習慣才的最深刻。

江一磊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不，我認為您是一名稱職的老師？」

「哦？」江一磊眯起眼睛，好奇道：「真的？」

「嗯，是真的。」江一磊點點頭，「說實話，當時我確實挺生氣的。」

尹之航把頭轉向他，等著江一磊把話說完。

「但是。」江一磊說：「但是那隻是我站在一個學生的角度上的主觀感受，現在的我身份和當時截然不同，站在一名教師的角度上來說，我認為尹老師做的並沒有錯。」

尹之航的眼神有點疏離，目光沒有焦點，似是看著江一磊的雙眼，又像是在看著別處：「你真的這麼想？」

「嗯。」江一磊認真地點頭：「我真是這麼想。」

如今的他儼然已經站在了和尹之航平等問位置上，無論以前有何等心結，在今後的日子裡也都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情況了，反正以後都是同事了，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些話，還是現在說開了比較好。

「好。」尹之航雙眼微闔，他的眼睛本就細長，這樣看著人的樣子多了一絲毋庸置疑的嚴肅感，「江老師，我正式向你道歉，不是作為當初身為老師的我，而是作為現在身為同事的我。」

而是作為現在身為同事的我，尹之航的意思顯而易見。

江一磊抬眼看著尹之航，那張臉與四年前無異，精緻的五官，消瘦的臉頰，深邃的瞳孔，還有那張極薄微紅的唇。

「我覺得你的畢業論文一文不值。」四年前尹之航聲色俱厲地說。

「我為我之前的話向你道歉。」四年後的今天，在陽光下，在寬廣的馬路旁，從同一張嘴裡說了初戀。

「我接受您的道歉。」江一磊笑了，讓人一時分辨不出他的笑容和陽光哪一個更耀眼。

尹之航的臉有些發燙，或許是曬的，還是別的什麼。它搓了下鼻子，眼神從江一磊的臉上收了回來看向道路的盡頭。今天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這股喧囂吵得人心緒不寧。

江老師，謝謝你。

七點十分，江一磊昨夜沒睡好，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昨天他雖然早早就躺在了床上，但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著。索性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趴在他床上睡覺的貓王嚇了一跳，小傢伙已經能熟練地蹦上床，雖然江一磊三番五次地想把它攆下去，但是奈何這貨死纏爛打，最後也只能以失敗告終。

江一磊今天並不打算親自做飯，腦子裡已經夠亂了，做出來的東西也一定不好吃。

「喵~」貓王趴在床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自從康復了之後又，這個小傢伙明顯又大了一圈，有時候半夜江一磊醒來發覺自己呼吸困難，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貓王神不知鬼不覺地跳到自己胸口上睡覺了。

「哎...當貓真好。」江一磊再次感嘆，這貨真的是越來越肥了。

不是都說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貓麼？

江一磊站在鏡子前仔細端詳起自己的身材。這幾天他找好了健身房，恢復了鍛煉，原來消失的肱二頭肌又重新顯現了出來，結實的胸膛，寬厚的臂膀，線條俊美挺拔。

「我真帥，哈哈。」江一磊對自己最近的健身成果很滿意，打著赤腳去衛生間洗漱。這幾天很燥熱，江一磊喜歡用冷水沖澡，冰冷的水打在身上會使人神志清醒。

江一磊渾身滴著水從衛生間出來，貓王條件反射似的從床上直接跳到他腳旁嗷嗷亂叫。

這是餓了。

這位主子現在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哪裡還受得了挨餓這樣的委屈？

江一磊這邊還在拿毛巾擦身子，腳邊貓王不斷地蹭自己的腳踝，蹭得江一磊癢癢的。

「好啦好啦，這就給你準備早飯。」江一磊從床底下夠出拖鞋，趿著鞋從雪櫃里開出一罐貓罐頭，貓王熟悉開罐頭的聲音，跟在他腳前刨著小爪子喵喵叫個不停江一磊回頭瞅了一眼雪櫃，幾乎塞滿了貓罐頭，尹之航每次都準時送來貓糧營養膏之類的，從不會等家裡的屯糧快沒有了才送，非常的敬業。

「你的零食都比我的多了！」貓糧有點涼，江一磊把貓王吃了拉肚子，用一隻手捂著，另一隻手逗它玩兒，小貓正是討人喜歡的年紀，毛茸茸的特可愛。

「好了，給你吃吧。」等貓罐頭捂熱乎了，江一磊就把它裝進貓王的食盆里，食盆也是尹之航買的，普通的不鏽鋼材質，非常符合尹之航的性格了。

貓王一見到貓糧就如餓虎撲食一般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盆里，一邊吃一邊還發出吧嗒吧嗒的吞咽聲。江一磊就這樣杵著下巴蹲在它旁邊看著，一整夜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又看了一會兒，江一磊便走到床頭拿起了手機，對著吃著正香的貓王拍了一段小視頻，點開微信給尹之航發了過去。

自從那天之後，江一磊心裡就再也沒有了隔閡，他和尹之航現在的關係更像是朋友，雖然尹之航還是冷冷的，但至少在彼此心裡已經心照不宣地解開了心結。

【快來看猛虎撲食！】

江一磊點擊發送鍵，他在想，尹之航這會兒應該起來了吧，說不定還在做他那自製午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