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跑。」江一磊現在滿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也知道這樣對於尹之航來說是不公平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沒有辦法從這個怪圈中脫離出來。

整個上午江一磊都心不在焉的，即使在上課的時候也在走神。講錯了一個知識點自己都差一點沒反應過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下午。江一磊今天一直都沒敢回辦公室，他怕撞見尹之航，更怕撞到尹之航後自己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煩。

放學後江一磊還站在講台上，等學生們都走、光了，他還在一個人傻傻地看著空蕩盪的教室發獃。

怎麼辦？

直覺告訴他自己一定是誤會了尹之航，可心裡的那一關卻始終沒有辦法過去。

亂。

尹之航今天一整天都板著臉，本來他板著臉的樣子已經夠嚇人了，今天不知怎麼的嚴肅里又帶著些委屈。

學生們私下議論起早上發生的事，都在揣測著這兩個老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學生甲：「那個突然闖進我們組會的老師是院里新來的江老師？」

學生乙：「是啊，長得好帥啊！」

學生丙：「他跟我們導師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啊！怎麼抄的這麼凶！」

學生甲：「噓，快別說了，上午尹老師都快哭了，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樣子！」

學生丙：「就是，不過也怪丁蕊，好好的偏要搞抄襲，惹怒了尹老師。」

眾人：「哎……」

尹之航一整天都很忙，也顧不上為了早晨的事而傷心，等他中午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辦公室，整個人才頹了下來。

傷心麼？真的挺傷心的。

雖然他平時不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放在江一磊這卻又不得不在意。

挺難受的。

尹之航坐在桌前，辦公室的人都去吃午飯了，屋裡現在就他一個人對著書桌發獃。

咚咚咚——

前門傳來了敲門聲，尹之航揉了揉眼睛，說了聲「請進」。

「尹老師在麼？」進來的人叫吳子凡，是尹之航教的一個大學部生。

「嗯？」尹之航沒想到午休時間還會有人找自己，迅速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

「有事麼？」

吳子凡雖然今年才大三，但發育得特別好，平時在校隊打籃球，整個人都高出尹之航一頭。不過他平時經常逃課，所以尹之航對他的印象並不太好。

「嗯，尹老師，找您商量個事。」

尹之航：「？」

吳子凡看似有些為難的說：「尹老師，是這樣的，這學期您的課我會順利及格麼？」

尹之航一皺眉。

仔細想一下，吳子凡這學期的出席率確實不太高，學校有規定，無故曠課三次期末不予及格。

「稍等。」尹之航從抽屜里拿出點名冊，平時他上課都會點名，所以出席率他都記得。

8次缺席。

實在是太多了，尹之航想怪不得自己對這個學生的印象這麼淡，原來根本沒見過他幾次。

「我覺得我不會給你及格。」尹之航不會像別的老師那樣哄學生，他認為這對學生來說反而是一種不負責任，「你逃了太多次課，等明年重修吧。」

尹之航也不跟他客氣，合上點名冊隨手扔進抽屜里。對這種學生不需要同情。

吳子凡瞬間就急了，帶著哭腔似的哀求道：「尹老師求求你了，我這學期一直在忙著校隊的事，所以才沒時間去上課，我想拿獎學金，給我個及格吧！」

尹之航向來鐵面無私，對於這種明知道曠課會接受懲罰卻還要曠課的人，他根本就連理都懶得理，年輕人不知道為自己負責，犯了錯誤才知道後悔。尹之航打心底瞧不起這種人。

「不要再來求我了，明年認真學就行了，獎學金今年得不到明年還有機會，等你什麼時候學會對自己的學習負責，獎學金自然就是你的了。」尹之航揉了下眼睛，他一向懶得和這種學生周旋，沒當場攆人已經夠給面子了。

「尹老師，求你了！」吳子凡絲毫沒有放棄的跡象，但他越是這樣，尹之航就越是反感。

「別來求我！我不會對任何人偏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給了你及格，那些成績優異從不遲到早退的人該怎麼想？獎學金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憑什麼你就只想透過這種歪門邪道的方式獲得？這樣對其他人公平麼？」

尹之航甚少說這麼多話，大多情況下他板著張臉就已經很嚇人了，像這種聲色俱厲訓人的樣子更可怕。

「我……」吳子凡被他懟地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

尹之航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吳子凡，突然覺得他其實跟江一磊挺像的，同樣都是高挑的運動系身材，立體的五官，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但江一磊和他不一樣，江一磊會透過自己的努力取得冠軍，江一磊會帶著他每天晚上跑步，江一磊絕不會為了達到目的而選擇弄這些歪門邪道。

一想到江一磊，尹之航的心裡就很委屈。

吳子凡見自己求情無望，就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轉而變得面目猙獰了起來。

「尹老師，你確定不讓我及格？」他徹著嘴角訕笑道，剛剛哀求尹之航的樣子一掃而光。

「裝不下去了？」尹之航怎麼會被一個學生威脅，「裝不下去了就請從我的辦公室出去！」

吳子凡眯著眼睛看了看尹之航，他的表情極為險惡，看得尹之航渾身都不舒服：「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我考慮什麼？」尹之航笑了，「你在威脅我？」

「不敢。」吳子凡陰冷地說道：「大名鼎鼎的尹老師，我可不敢威脅。」

「那就請你滾吧。」尹之航徹底被激怒了，頭一次有學生敢在老師面前如此叫囂，尹之航想自己不需要給這種人留面子。

「好，我滾了，拜拜！」吳子凡留下一句話甩手就走出了辦公室，臨出門時狠狠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啪」的一聲，辦公室的牆都跟著震了一下。

尹之航嘆了口氣，雖然自己是老師，但遇到這樣的學生也真夠受得了。

他站在那靠著牆緩了會兒，從桌子上拿起了早晨做的獨門蔬菜粥。

看來今天自己又要一個人吃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