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亦棠醒過來時是夜半，窗外一輪明月灑一地的月白清輝，幾顆星點綴在深藍色幕布，雲月握著他的右手正側躺在床沿上。

初春夜寒，雲月微微蜷縮著身子，一大半的被子都蓋在了風亦棠身上。就像數年前在齊嶺山虔元墟無數個冬日的夜裡，他們也曾同睡一床相互依偎溫暖彼此，不同以往的是雲月怕碰到風亦棠的傷口，遠遠的躺在一邊。

夜涼如水，風亦棠把被子拉過去蓋住雲月，身上的衣服都被換掉了，濃郁的血腥味也被止血藥粉苦澀的味道壓了下去。

風亦棠動了動肩膀，傳來蝕骨難消的疼痛，他在黑夜裡磨牙，熠熠閃光的雙眼有種噬天滅地的陰冷，暗罵連玉不知死活瘋狗一樣咬著他不放，罵著罵著嗤了一聲：

「真是的，應該找機會千百倍的還回去！」

這才是他一慣的作風。

也只有雲月才會認為風亦棠經過一個輪迴，已經有心有感情，純粹幹凈善惡分明，人更是軟糯可愛，真是依舊單純的好騙！

雲月睡的很沉，夢裡有溫暖的濕意在臉上探尋，吮上耳垂又摸索到唇上，然後在他口齒之間來迴流連，脖子里輕微低沉的喘息聲弄的他全身泛起細細密密的癢意。

他抗拒著輕皺眉頭，雙唇和身體上載來陌生的奇異感覺，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這種感覺令他慌亂害怕不知所措，在夢境中掙扎想逃又被這種感覺誘惑的想深深沉淪。

雲月窘迫交加內心被羞恥感填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做出這種荒謬絕倫的夢，

他自幼恪守禮儀安守本分，從未和任何人有過逾越的行為，即便是連玉，兩人之間也僅僅只是惺惺相惜，小時候以師兄弟論稱，長大了奉若知己。

雲月墜入夢境，抗拒著甜軟的舌尖一寸寸吻遍雙眼，然後又沉浸在雙唇的溫度中無法自拔，整個人踩在虛空之境，像御劍飛行時身邊流淌而過的捲雲。

那雙唇挑開雲月的舌頭和他肆意交纏，又蔓延到鎖骨上留下一串濕潤的痕跡，他幾乎要窒息而死，整個人整顆心都不受控制，彷彿下一刻就要溺斃在這個旖旎多情的夢裡。

雲月如同驚弓之鳥，從胸口到頭皮不留餘力激蕩進犯的酥.癢再也抑制不住，大口喘息之下赫然睜開雙眼。

不知何時他已經把風亦棠摟在了懷裡，被子蓋在兩人胸口之下，風亦棠著一身松垮的中衣，睡顏安穩眉目俊朗，像不諳世事的嬰兒。

雲月伸手摸了摸風亦棠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這才放下心來，一邊又暗自嘆息，果然是耐疼耐打的一個人，不管受多麼重的傷，只需將養上幾日，一樣的活蹦亂跳，一樣的頑劣如初。

月色朦朧，靜夜無風，雲月一身疲憊正欲再睡，目光收回時悄無聲息落在了風亦棠的唇上，

許是疼痛，對方無意識的扯了扯唇瓣，又似是在撒嬌邀寵，輕輕的彎成一個微妙的弧度。

雲月即將撫上風亦棠雙唇的手指如同被沸水燙過，頃刻之間縮了回去，胸口急促起伏，無意識的吞咽了一下，

他怎麼也想不到夢裡的人會是風亦棠，卻偏偏是風亦棠。

這個唯一和雲月有過同處一室，同塌而眠，背過，抱過，又曾經狠狠傷害過他，欺辱過他的風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