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亦棠以前被喊打喊殺的習慣了，身上時常冒出幾處傷痕，他也並不在意，再重的傷只要好好調養幾日，過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如今這具身子被雲月撿回來之後嬌生慣養的，似乎也跟著嬌氣起來。

一個多月過去了，傷口結了疤也還是疼的厲害，雲月知曉他的脾性的，就算身體好了也多半會躺在床上裝病，賴著他的水月居一直不走。

可如今都一個多月過去，風亦棠再也不像往常那般依賴自己了，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過自己。

「阿棠，你理理我好不好？」

雲月搖晃了一下他搭在塌邊的手臂，眼神幾近祈求：「你是我的乾元啊...」接近傷心欲絕的語氣。

床上躺著的人終於微微動了一下睫毛，雲月見狀繼續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又要給你喂藥了。」其實他不屑於用這招來讓那人乖乖投降的。

自上次被風亦棠拒絕渡藥之後，雲月不但每日強掰著風亦棠的下顎喝藥，更是在餵了藥之後狠狠地對著他的唇撕咬上幾口。

雲月心中煩悶憋屈，面對半昏半睡的風亦棠五味雜陳又無可奈何，只好每次在給風亦棠渡藥時，將他的唇瓣咬的紅腫破裂不堪再輾轉舔吮，將口中苦澀和心中竭力壓制的負面情緒，通通都釋放在和風亦棠的唇齒纏綿之中。

而對方對雲月這般親昵的動作毫無反應，依舊不理不睬，換做以前，他定然是要抱著人啃回來的，不親上個十回八回就不是風亦棠。

臨近子時卻是忽然下了一場夜雨，窗欞前的幾株枝葉被狂風豪雨吹打的左右搖晃凌亂不堪，風亦棠睡的正熟，突覺臉上一陣冰涼，迷迷糊糊睜了眼。

未關嚴的窗戶被風吹開了一半，借著一絲微光，風亦棠才看清那一顆顆刺骨的雨絲正順著窗戶斜吹進屋裡。

雲月的床臨窗戶而放，此時被風亦棠霸佔著，這雨也都順勢砸在了他臉上，又涼又瑟。

抹了把臉，風亦棠起身靠在了軟枕上，夜風時近時遠，夾雜著綿密的雨絲，他半敞了衣襟昂起腦袋，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昏昏沉沉的，此刻終於被風吹的精神了幾分。

他轉眸看著蜷縮在角落裡的人，呼吸沉穩，睡的安靜不知世事，一床被子全部搭在了他的身上，

風亦棠轉過頭看過去，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手指在雲月光潔的臉上輾轉反覆摩挲，又將被子往雲月身上拉了拉。

「阿棠！」

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醒，伸過去的手徒然被雲月抓住，皺眉僵住了身形，不消片刻猛然抽出被抓得生疼的手。

手中還殘留著一絲餘熱，雲月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隨後猛地拽著風亦棠的手臂往榻上一扯，翻身壓了過去，心中興奮盎然無以言表。

「阿棠，你終於肯理我了。」

雲月眼中洋溢的是多日不見的喜悅和溫情，目光柔和的盯著身下的風亦棠。

風亦棠被他這一撞，差點背過氣去，這些日子沒來由的火氣也盡數發了出來：「你他媽的大晚上發什麼瘋？」頭也狠狠撞進枕頭，砸得腦仁嗡嗡得疼，蹙眉咬緊上下牙關。

雲月手掌按在他的胸脯上，感受著那上面有節奏的跳動，忽而俯下頭貼在風亦棠的胸膛，聲音沉悶的輕喃：「我也覺得我瘋了。」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整顆心都為眼前這人發瘋，發瘋般的著迷。

「那就殺了我。」風亦棠輕聲開口，胸口起伏不定，「也算是為你那些命喪我手的師兄弟們報仇了。」

「我為何要殺了你？」雲月依舊趴在他胸脯不動，風亦棠聽著他說話，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雲月臉頰微微顫動，「況且你死了我也必不能活。」

風亦棠本想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說他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倒也不錯，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止住了。

若雲月再一次因他失去生命，那他風亦棠從前為救他做的那些癲狂事情，再無意義了。

只好話鋒一轉輕嗤道：「我告訴你，摘月樓那些人全是我殺的，你不是見過我的手段嗎？那就是我的傑作，你滿意嗎？我先將他們眼睛全剜了去，再割了他....」

話未說完，風亦棠赫然瞪大雙眼，「唔...」，雲月已揪著他的衣襟吻了上來，急切的在他的唇齒之間撕咬啃噬。

風亦棠猛然推開他，「你喝酒了？」如此纏綿他才嘗出雲月口中縈繞著甘烈的酒香。

怪不得雲月如此情緒反常，不僅主動親吻他，甚至連像以前那般讓自己改過自新都沒有。

「阿棠，我沒喝酒，我很認真的在說。」雲月抬起頭半趴在風亦棠身上，雙眸中如滿天星芒閃爍，透著純凈的清澈光輝，「阿棠～我，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他是他的坤澤了。

風亦棠別過臉去，神情讓人看不出是陰晦還是沉寂平淡，「下去。」，語氣生冷讓人疏離萬分。雲月按在對方枕邊，隨後將頭貼在風亦棠脖子里閉上了眼，「我不下就不下，我要抱著你睡！唔....」

風亦棠卻是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再不下去我就幹.死你。」雲月卻是輕嘆一聲，答非所問，「我知道摘月樓命案與你無關。」

「你這個人總是自以為是，還是像以前一樣固執，」可是就是如此固執才讓風亦棠心底那顆愛的種子滋生髮芽，漸漸變為參天大樹，「你要是不想殺我，就快滾下去，我睡覺了。」

不理會雲月他便合上了雙眸。

過往如潮水般湧上腦海，假裝忘記前塵往事，故意守在回齊嶺山的必經之路，故意弄髒雲月的衣服，嘴如抹了蜜一般香甜的叫他小仙君。

他從前欺他騙他讓他墮入無盡深淵，今生又騙取他所有柔情，如此惡劣斑斑不堪入目之人，風亦棠也自知配不上雲月的喜愛。

雲月附身靜靜的看著他沉寂的面容，又吻上了風亦棠的唇，這回沒有反抗，只任由雲月親吻著他，心裡的那朵花苞在漸漸綻放。

自己跟個醉鬼計較什麼呢？一覺醒來只怕雲月自己都不記得說了什麼。

風亦棠微微睜開眼睛，雙手扣住雲月的腦袋狠狠回應著對方，眉間緊蹙的神色已是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