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爸爸在叫他，「你在聽嗎？」

「在呢，爸爸媽媽。」若竹看著陽台下面，目光沒有焦點，「有些事，我沒想好。」

「嗯？」爸爸知道兒子的內斂，以為他指床事——剛才說什麼酒店開房洗澡——就換了語氣，收起調笑的調調，和他說，「不急。」

「我不確定……我有點，害怕。」若竹恨不得自己有殼，能縮進去躲一段時間。他理想中的肖越多麼好啊，溫柔體貼關懷備至，現在呢，好像根本沒想到未來，沒有未來談什麼戀愛？他們雖然才在一起一個多月，遠不到定終身的階段，可是他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了。好像他要把他騙上床吃幹抹凈就拍拍屁股走人，尋找下一個目標，要什麼未來呢？

「怎麼了小竹？」媽媽的聲音，有點擔憂，「肖越對你做了什麼事嗎？」

「如果不想，就不要勉強好嗎？」爸爸說，「要保護好自己，有事及時和我們說啊。」

肖越出來了，拖鞋和地板的摩擦聲。若竹和爸爸媽媽說沒事，明天回學校再和他們聯繫，爸爸媽媽不放心，多叮囑了幾句，他都應下，就掛了電話。

肖越剛開門，看到服務員放下一盤飯就走，他沖若竹揚眉：「我的呢？」

若竹坐著吃，充耳不聞。肖越哭笑不得，坐他身邊去：「還生氣呢？」他沒理。

「寶貝，我餓了，」肖越湊近，從側面看他的眼睛，「分我一口？」他還是沒理。肖越摟他的腰，挨他身上：「寶貝～」若竹推他：「我要吃飯。」

「那你剩點給我。」肖越就挨著他繼續用電腦，若竹掃了一眼熒幕，他看不懂的公司報表。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若竹扒了幾口，沒胃口了。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莫名有點惱，把飯盒往他那邊一推：「你吃，我去洗澡了。」

肖越一看，剩下四分之三，本來就不多的分量，他是吃了幾口啊？

「你還要嗎？」他揚聲問。若竹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不要。」

肖越怕他餓著，打電話讓廚房再做一份小蛋糕和熱一杯牛奶送上來，自己把剩下的飯菜吃完。等若竹出來，讓他吃。若竹說刷牙了準備睡覺，不吃了。肖越能察覺他的情緒低落，但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上一世是若竹追的他，沒和他鬧過脾氣，對自己簡直是百依百順，怎麼會鬧脾氣。

那他現在也要百依百順才行？

肖越合上電腦，和他說牛奶是溫的，喝了有助於睡眠，就進衛生間了。若竹蒙頭睡覺，賭氣據守床的一個邊緣。肖越的手機響個不停。若竹一看，是副主席，想想就又接了：「喂？我是若竹。」

「哦，竹子啊，那什麼，主席呢？」

「他在衛生間。」

副主席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然後咬咬牙就說了：「你快讓他下來，沙灘上有人打架了。」

沙灘上兩波人已經打開了，副主席機靈，在他們言語挑釁的時候就翻通訊錄，他們開始推推搡搡就一個電話call到肖越這兒來了，等肖越來到，正是兩方膠著的時候。

準確地說不只是肖越和若竹趕到場，酒店的安保人員也到位，警告兩邊住手，強行把他們拉開。肖越問副主席怎麼回事，副主席估計是打了腹稿，說得賊溜，沒一分鐘就把小流氓欺負我方少女被我方男同學強勢反擊的故事講完了。肖越確認被騷擾的女同學沒事，放心下來。得知有同學受傷，但都是拳頭對拳頭，沒嚴重傷勢，肖越吩咐人帶他們回去處理傷口。經理過來和肖越說，不想擴大影響，這件事能不能私下解決。肖越搖頭：「肖家的酒店不在意這點影響。人留下來，通知警方。」

經理很是為難，小聲和肖越說：「帶頭的是杜家的公子哥，通知警方，怕是不太好吧？」

肖越挑眉，看過去。杜家的公子哥是杜家的手中寶，老爺子寵得緊，他行事也無法無天，二十歲的人吃喝嫖賭一樣不落，圈裡人的風評不好。被他咬上一口，大多數人選擇認栽，沒有人會不留情面真把人送到警察局去，人會被馬上撈出來不說，回頭杜老爺子那邊非得跳腳。沒意思。杜家家大業大，有的是人去討好。

他這一世還沒和杜家打過照面呢。

「通知警方，」肖越收回目光，想起上一世和杜家的種種過往，嘴角譏諷地翹翹，「我看看在肖家的地盤上，他能鬧什麼。」

杜汶果然在嚷嚷，身後一幫小弟也個個都氣勢洶洶的，民警說要帶他們回警局做筆錄，肖越當時不在場就不用去，副主席硬著頭皮上了。

民警強制把杜汶他們帶走了，肖越沒有和他面對面，杜汶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罵罵咧咧沒罵到肖家頭上，倒是經理委屈。若竹也一直跟著，肖越讓其他同學回去好好休息，大廳一空，坐在大廳角落裡的人就很明顯了。肖越過去坐在他身邊，沙發很空，但他非要把人擠在角落，邀功似的朝他笑：「寶貝，我棒不棒？」

若竹推他：「離我遠一點！」

肖越無奈地笑，把人摟在懷裡：「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有什麼應該和我說，談戀愛是要談的，悶著不舒服。」

若竹抿著唇不說話，肖越看他的眼睛，手指扣著他的手指：「嗯？」

若竹想了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想上床就不要我了？」

肖越反應迅速：「沒有！」

若竹又不說話了，低著頭。肖越終於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笑，親他的耳朵：「傻寶貝。」

「我做不出來這種事，也沒有想過，」肖越捏捏他的指尖，溫柔地說，「如果你有這樣的顧慮，我們可以交往一年後再上床。」

若竹懷疑的眼神惹得肖越發笑：「我做一年柳下惠無所謂，你到時候不要嫌棄我。」

被他這般調笑，若竹想起來下午熱情火辣的吻，耳尖有點泛紅：「才不會……」

「那可說好了，」肖越和他說，「我不會和你做到最後一步，但其他事情不許拒絕我，更不能因此和我說分手。」

若竹羞惱地推他：「你別說了……」

「不事先說好，你又亂想怎麼辦？」肖越把人摟在懷裡，語氣很是無奈，「不要再和我說分手了，我不知道怎麼辦。」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未來的事？」若竹被他的親昵幹擾，勉強找到問題重點，卻不曾想問題出口的瞬間同時感覺到肖越身體一僵，微小的動作卻讓他的心裡掀起來驚濤駭浪——肖越果然沒有想過未來！他猛地把他推開，眼睛紅了一圈：「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