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一夜無夢。

冉蒼惦記著手機的事，找了家店買了個新手機，只是手機卡號掛失重辦的時候，被告知根本就沒有這個號。冉蒼先是一愣，片刻後恍然。

那條河，恐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河。

他幹脆重辦了一張卡，手機里本身就沒什麼重要文件，當然裡面的聯繫人號碼就有點完蛋。冉蒼邊走邊按著記憶，把還記著的號碼挨個輸入，搞到最後幹脆一個電話撥給鴿子精。

然而對面安靜許久也沒有聲響，冉蒼皺著眉掛斷電話。他停下腳步把手機塞進褲兜里，這才分出神來仔細看路。

他跨出沒幾步又忽然停下——這路好熟。街道上車來車往，行人匆匆，他突然之間靜止不動，忽的就與世界格格不入。面前的光太過刺眼，冉蒼不得不眯起眼來好打量四周。

「冉……蒼？」

身後有人伸手拍了他的肩，沒有防備之下嚇得冉蒼一個激靈，就是抬手一擊肘擊。

身後這人大抵也是沒預料到對方反應這麼過激，一步退開，同時起手格擋。

冉蒼反應過激，下手也狠，手肘是直衝門面而去，但終究是身子偏虛，動作稍慢，被對方格擋住之後，一記反手擒拿將冉蒼的手腕扣住。

「冉蒼？」

那人又喚了一聲，冉蒼定下心神來，這才看清對方。

——祁銘。

祁銘見他大約是冷靜下來了，便鬆手放開他。他下意識把手伸過去，又在反應過來不對後止住，他順勢指了指冉蒼的額角，眼底寫滿了擔憂。

冉蒼拿手背蹭去額角滲出的冷汗，一時間呼吸都不太穩定。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過激，現當時只得先努力平復一下呼吸：「沒記錯的話……祁銘？」

「是。」祁銘點頭應了，他示意冉蒼先到陰影底下歇會，然後四下打量了下。

冉蒼知道他在看什麼。突然之間路上倆人「大打出手」，沒幾個人關注那才奇怪了。只是冉蒼現在無暇管這些，他移步到牆邊陰影下，靠著牆站。此時他才注意到，這條街正是他昨天誤入的結界原型。

……他和祁銘可真跟這條街有緣啊。

這邊冉蒼放空思緒瞎想著，那邊祁銘見過路人發現沒瓜吃走了之後便退回來，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瓶水遞給冉蒼。

「喝嗎？你看起來不是很好。」

「謝謝。」冉蒼也不客氣，他的確狀態很爛，而且他根本不知道緣由。喝過水後算是緩了過來，也有餘力去思考一下其他的了。

「你怎麼……在這？」冉蒼生生把「又」字給吞了回去，以免刺激到祁銘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

祁銘也不遮掩，像是對昨天發生的事沒什麼感覺：「除妖。昨天那個結界我沒來得及破除，但今天我找不到那個妖的氣息了。」

冉蒼頓時有些心虛，抬眼瞟了一下祁銘的後頸，他記得那一大片的淤青，見對方有貼上膏藥，又默默地把視線撤回來。

「是妖跑了嗎？畢竟昨天鬧得那麼大。」對方不避諱，冉蒼也就直說了。

「不像。」祁銘抬手於虛空中畫陣，奇怪的是冉蒼看懂了——是個追蹤、定向用的陣——祁銘往裡丟了塊小玻璃碎片，而陣沒有任何反應。他朝冉蒼點了點漂浮空中的小碎片：「喏，沒反應。一般來說不是死了就是超出追尋範圍了。」

「……雖然但是，你用法術用的這麼光明正大沒關係嗎？」

祁銘伸手把碎片抓回來：「放心，普通人看不到這塊玩意。」

冉蒼嚼過味，眉頭蹙起一瞬又迅速鬆開。祁銘是在試探他？

「我打算去小後山，你要不……算了，你還是先歇著吧。」祁銘像是沒注意到冉蒼一瞬的警惕，繼續說著。

「你去那幹嘛？」小後山，就是冉蒼經常去的那座山。

祁銘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過來：「你不知道？……那也別知道了，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本是打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思想的冉蒼，一聽對方這話心裡忽的就膈應。

於是他說：「孤兒院鬧鬼那事？」

「……對。」

「走吧，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