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身上都會有一處烙印，紋在身上隨著實力精進而變化。冉蒼記得，楚陌側頸上那個模糊不清的紋樣，是怎樣在他的見證下，一步一步清晰成長到含苞欲放。

可那也只是他記得的，像記著的是別人的故事，沒有任何實感。

他的記憶在初見楚陌後便出現了大段大段的空白，如最開始他看到的是樹下小憩那部分一樣，只是一個模糊的殘影閃過。

越是看不清，越是心裡難受得莫名其妙。冉蒼不願意去承認這是他。

前世與今生，在他這裡從來不是一個人。

這樣模糊的記憶殘片中，只有孟極是清晰的。不知何時出現，又不知何時消失。那雙金藍雙色的異瞳撕開濃霧，晃進冉蒼眼底。

不知怎的眼睛忽的就酸澀起來，眼前更是朦朧一片。

他看到鏡中的青袍男子笑得溫和，他抬手揉了揉孟極的頭，將戴在身上多年的玉佩轉交給它，然後轉身，帶著滿身恣意赴烈火滔天。

那一刻烈火似乎舔舐到鏡外冉蒼身上，明明沒有傷，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好似無一處完膚。

下一刻身前鏡子破碎，腳下落點處崩塌。

他墜落深淵。

「冉蒼！」

有人將他接住，呼喚自腦海中響起。

冉蒼費力掀開眼皮，眼前的人一雙異瞳明亮，眼底是無遮無掩的緊張。忽的他就安心下來，像是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全發泄出來一樣，他抵在孟極胸膛上，淚水落得無聲無息。

孟極僵直了一瞬又放鬆下來。他不知道冉蒼到底都看到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冉蒼，他幾度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冉蒼需要的或許不是什麼安慰。

他想著，又小心翼翼地把冉蒼圈緊了些。

如他對孟極不知何起的信任，孟極也的確值得他信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守在他身邊的都是孟極。

冉蒼幾個深呼吸將氣息調整平穩，這才緩緩退了出來。

冷靜一下後想想……突然就靠在別人懷裡哭了什麼的……好丟人啊……

冉蒼不自在地攥了一下衣角，退開一步後迅速轉身不去看孟極，他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他們已經不在那個房間里了。

「冉蒼？」蕭格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冉蒼看了過去，見蕭格站在不遠處的樹蔭底下，仍然昏迷著的祁銘靠著樹坐著。

他走過去，見祁銘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提起的心得以放下。

「他……」

冉蒼話才開說了個開頭，蕭格便解釋起來：「祁銘？他沒事，就是之前透支太過了，一下子吃不消，可能接下來要歇個好幾天才能緩過來吧。」

「你呢？」蕭格說完，又突然問他，「你剛才突然就暈了過去，嚇得那傢伙差點發飆。」

他朝冉蒼身後輕微揚了揚下巴，指的是跟了過來，卻還保持著幾步距離的孟極。

「我……還好。蕭格，你信前世今生嗎？」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孟極頭上的獸耳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他聽到了。

「信。」

蕭格點了點頭，還要說些什麼時，冉蒼突然抬了手按在蕭格側頸上，眼神驟然銳利起來：「這個傷是怎麼回事？」

他在問傷口，但蕭格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扣住了冉蒼的手腕。

蕭格與他對視一眼，明明白白地從冉蒼眼裡讀到了警惕。

他記得他沒有把紋身遮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