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冉蒼是真被孟極回懵了，半天也就從喉嚨里擠出這麼個音節來。

反倒是孟極看著冉蒼表情變換，扯了下嘴角：「可能是我多慮。」

「孟極。」冉蒼一下被他踩到雷區，眼睛一眯，「別瞞我，瞞著我不是什麼好事。……橋上跟你打起來的人，叫楚陌，對吧？」

眼看冉蒼整個人氣息都鋒利起來，孟極眼前恍惚一瞬，仿若回到千年前。

「……對不起。」他定定地看著冉蒼，輕聲道了歉，「可能真的是我多慮……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他，別的什麼，我感覺不出來。」

他瞞著冉蒼是不想他被前世的恩怨糾纏，但眼下冉蒼已經被波及至此，又已是自己探查到了，再瞞，也沒有意義了。

「他叫楚陌，現如今是魔界魔神之一，喚楚王。」

「他纏著我……是因為前世？」

「是。」孟極應著，然後搖了搖頭，「但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麼仇，以至於糾纏著你千年後的轉世。」

冉蒼還想問，見服務生已經端來食物，只好收了話：「先吃吧，回家再說。」

孟極眼睛暗了一瞬，他點點頭再看向食物，頓時臉色都不大好了。他不會用刀叉——別說刀叉了，勺筷都是最近才用順了的。他下手沒輕重幾度把牛排扯飛了，對面坐著的冉蒼看著有趣，也不打算幫他。

孟極：……

眼看他幹脆把刀叉一放打算直接上手，冉蒼吭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拿過被孟極扯得慘不忍睹的牛排，換了自己已經切好的給他。

眉眼一彎，溫潤和煦：「吃吧。」

孟極一愣慌忙移開了眼，他不敢看冉蒼。他怕啊，他怕自己搞混了。

千年前那個恣意逍遙，仿若世間沒什麼留得住他的青衫男子，終究不是對面這個品嚐著人間七情六慾的人。

哪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冉蒼看著孟極情緒明顯的低沉下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但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於是他假意開玩笑：「不好吃？」

「不，很好吃。」孟極卻是突然抬了頭，看著他說得認真。

冉蒼還想說什麼，但飯點已到，逐漸有其他客人來了，冉蒼只能說，那多吃點。

各自心裡有事，吃的也就慢，加上在這當著服務生的高中同學陸灼不定時過來聊上幾句，等兩人要走了，夜幕也已經降臨了。

因為最近幾天的事，冉蒼其實對於「夜晚」這個概念有了一點心理陰影。他站在店門口看著街道明亮，分明是熱鬧的街市，冉蒼卻沒有什麼安全感。

身後的人突然碰了碰他的手。

冉蒼回頭望，孟極也看著他，神色認真得冉蒼有點想笑。

「我只是覺得有點微妙。」

半個多月前，他的生活可不是這樣的。噩夢，鬼壓床，鬼打牆，路陰界，遇鬼捉鬼，這些事他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是我沒用。」

「說什麼屁話？」冉蒼難得爆了句粗口，很毀形象，但罵出來心裡總歸是舒爽不少，「孟極，我只怪過你什麼都不和我說。」別的，他沒怪過。

孟極抿唇，片刻後點點頭。他不怎麼懂得表達，尤其是面對冉蒼，從千年前到現在，彷彿一面對冉蒼他的語言系統就崩了。

「走吧，回去吧。」

冉蒼轉回了頭大步跨出。

孟極跟上，仍是落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