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別說冉蒼了，祁銘都傻掉了，手裡的麵包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人都還沒能緩過神來。

那一瞬間冉蒼忽然就明白，為什麼昨夜他問時孟極不肯說。這個信息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但冉蒼清楚地記著他在橋上時，他在鏡中看到楚陌時，自己內心是怎樣的躁怒。

這個信息不會有假。他平緩了呼吸，對著蕭格道：「你繼續說。」

「要不我先給你倒杯水？」蕭格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面上看不出波瀾的冉蒼。

雖是看不出怒火，但冉蒼剛剛說話時整個聲音都變了，泛著點危險的低氣壓。

「不用。」

蕭格拿眼看了看祁銘，祁銘意會，畢竟熱水壺就在自己邊上。他轉身給冉蒼倒了杯熱水。杯壁上水霧朦朧，輕煙飄起。

「……上輩子就，已經斷過一次緣了，而且是他用你的血斷掉他那邊的，這輩子只要斷掉你這邊的，三生契也就不起效了。」

他看冉蒼盯著水杯上的煙，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也有另一種解決方法。用你一點心頭血滴到楚王身上——也不是要你死，就損一點陽壽——就能讓他這輩子再找不到你。」

蕭格幹脆硬著頭皮說下去，說完便是自暴自棄了一般癱倒在沙發里，順手抓過一本書頂在臉上，整一副逃避現實的模樣。

空氣又霎時安靜了下來，半響過後蕭格聽到了水杯被移動的聲音，不消片刻，冉蒼開了口。

「不可能。」

「要我拿心頭血祭他？呵。」

蕭格扯下了臉上的書，看著冉蒼捧著水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或許是因為水溫高，他微微眯了下眼，透過水霧，眼底下那一點硃砂更加艷紅。

蕭格把視線撤回，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看，好一會之後，他突然道：「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還信我嗎？冉蒼。」

冉蒼笑起來，不客氣地抬手拍他腿，手上完全沒收半分力，疼得蕭格差點一腳踹過去。

「我這個當父親的，只能原諒我不懂事的兒子了。」

「去去去。」蕭格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又沒忍住笑起來。

他的確很喜歡冉蒼這個朋友……在他還不知道，冉蒼就是他被踹到人間來要找的人時，就和冉蒼處了朋友。他喜歡冉蒼身上的煙火氣。

不過沒關係了。

他的任務只是斷掉冉蒼和楚陌的緣，無論以何種方式。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冉蒼能不受損。

但要冉蒼殺了楚王……哈，過於不現實了點……

蕭格起身：「你接下來要怎麼辦？我覺得接下來可能還會什麼事情發現。」

「接下來？」冉蒼掏出新手機丟到他面前，「接下來先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電話打不通。」

「……不是，蒼哥，我沒接到你電話過啊。」蕭格滿臉鬱悶，從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下面翻出來自己的手機，對著熒幕劃了幾下後，忽的臉色奇怪起來，「冉蒼，你別告訴我這個是你？」

他把手機舉到冉蒼面前，一行紅色的號碼，正是冉蒼前幾天才辦的新號，其下面附著幾個小字：黑名單。

冉蒼面無表情地看他，然後點了點頭。

「我去，蒼哥你換號碼也不說一聲！連打了好幾個擱誰誰不怕啊，我還以為是什麼推銷的！」

一旁的祁銘看著他們鬧，沒忍住揚了揚嘴角。忽的他抬手搭到心口上，消耗過度的靈力正在以一種……微妙的速度補回？

他看向蕭格。蕭格側頸上的紋樣其實顏色不深，說明在修行中其實沒有納入太多魔氣。

冉蒼起身說要去洗把臉，一時客廳只剩他和蕭格。蕭格不自在地往邊上移了點：「那個，你不生氣了吧？」

生氣？早就不氣了。

他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蕭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