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冉蒼的回答後，孟極渾身的戒備放了下來，他又重新靠近了冉蒼，坐在一側另一張椅子上。

「剛才……怎麼了嗎？」冉蒼問。他隱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感覺不到時間流逝，醒來後心裡空落落的。雖然以前也會，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濃烈過。

「我不知道。」

這次是真的踩在孟極知識盲區上了。心牆有很多種形成原因，也有強有弱，有的不到一天便自己消散，有的卻是梗在那裡，長達數年難解。

冉蒼還想說什麼時頭忽的疼起來，直鑽太陽穴般，一陣一陣的疼。

強闖夢境會損傷人的精神氣，容易出現頭昏腦疼的癥狀。以往孟極不敢闖，也是出於對後遺症的顧忌。他低垂著眼眸給冉蒼倒了杯熱水，溫度剛好，不算燙，便直接貼上冉蒼的太陽穴。

「謝謝。」冉蒼接過水自己捂著，暖意的確是一定程度的緩解了頭疼。

「你還記得你夢到什麼了嗎？」孟極問他，冉蒼合眼想了一會，或許是因為頭疼，沉默得有些久了。

「不記得了。」片刻後冉蒼才道，「我只記得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醒不來。」

孟極心下一沉。前世的冉蒼在最後一年時也是這般，好似怎麼也睡不夠，一睡便難以喚醒。

冉蒼覺得舒服多了，便把水拿下來，捧著抿了幾口，他轉眼看孟極滿臉的沉重，忽的覺得好笑：「怎麼了？」

「鬼氣，很重。」他突然說道。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股寒風吹過來，絕不同於空調會吹出來的冷風，那風吹到冉蒼身上，激得冉蒼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剛入胃的熱水還未將暖意帶至全身，便被這股寒惡壓了下去。

下一瞬，劍光閃。冉蒼聽到一聲不甘的低吟，落在耳邊，回蕩於腦海，久久不散。

「該死……」孟極持劍立於冉蒼身前，一雙異瞳瞬間彈直豎起，身上散著咄咄逼人的壓迫感。

他揮去那些鬼氣，看向身側已然有些失神的冉蒼，他下意識伸出了手，又在反應過來時止住，一時碰也不是收也不是。

冉蒼卻突然伸手將他的手握住，那一刻孟極感覺自己握了冰一般，那隻手很冷，指尖更是冷如冰窖。

「冉蒼？」

「孟極，教我運靈吧。」

冉蒼抬了頭看他，整張臉都是煞白的，眼裡有著不安閃爍。

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落在孟極耳里，卻是如驚雷一般，手上不自覺用了幾分力，握得冉蒼微微有些疼。

「……不行嗎？」

「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孟極將手鬆開收回，他撇開視線不去與冉蒼對視，「靈獸的運靈方式和人類不同，我沒辦法教你。」

他頓了頓，又問：「為什麼……突然想學？」

冉蒼將手裡已經冷了的水杯放到桌上，他扯著嘴角牽拉出一個勉強算笑的弧度來：「不知道，可能是覺得自己太廢了吧。」

「孟極，我不能一直靠你。」

「之前沒想學，是因為我不想和前世扯上太多關係，現在是不得不學。」他靠在沙發里，仰著頭，看著面前臉色變幻的人，「我怕我哪天沉入夢中再也不醒，也怕哪天死於非命。」

「我沒有灑脫的資本，我只是個貪生怕死的普通人。」

孟極終於偏過頭看向他，異瞳之中是冉蒼看不懂的情緒。

直至很久以後冉蒼想起這一天，想起他的話，想起孟極的眼神，忽的想，那時孟極的異瞳之中，詫異，不解，恍惚，那麼多情緒摻在一起何其複雜。

可或許就是這一刻，孟極徹底區分開了千年前後，而無須時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