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未落，孟極身一閃貼了上來，本來他就不是什麼會與人多言的傢伙，攻其不備使得沒有半分心不安。

對方微微往後一退，筆桿一橫便擋住了孟極凌厲一斬，寒白玉生來極寒，堅固難碎，又沐了孟極的血，一劍砍下來連半點痕都沒磕出。

一擊不成，孟極半步不退，仍節節逼近，可明是處處占著上風，卻又處處不得勁，對方退走揮筆游刃有餘，臉上掛著令他反胃的笑。

室內空間本就不大，對方卻總能保持著距離，比起被鉗製得不得不退，更像是在故意戲弄。

眼看著孟極忽的停下收了劍，那人便也於窗前停下，灰褐色的長髮無風自動，他伸了手按在身後窗上，眼裡滿是戲謔：「你說，我現在開窗，會發生什麼？」

「你大可試試。」

孟極看著他，淡淡回了聲。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人心下疑慮，面上半分不露：「怎麼，你以為我不敢？」

「怎麼，堂堂畢方鴻影，居然還要裝腔作勢？」孟極反問。

孟極直接喊了他的名字，鴻影頓了一頓，微微偏了頭往身後窗上看去，那玻璃上本是極不顯眼的「蒼」字忽的亮起一層金光，而他手中，那冰得刺骨的寒白玉也逐漸灼熱起來，其上泛起一縷血色。

「呵。」鴻影移過視線看他，孟極臉色略微蒼白，畢竟又是分了神識，又是試圖搶過他手中這桿筆的控制權。他能感覺到身後的結界已是被他削了又削，但——「你拿命去拼，他有那個能力出來嗎？」

「為了血契居然壓抑著修為不突破，孟極，你何必呢？」

孟極卻掀了唇角，貼在胸口出的玉佩也在發著熱，灼得心口疼。

鴻影假惺惺地嘆了一口氣：「不跟你玩了，說真的，我覺得你挺可惜的。」

空氣倏然一滯。

那寒白玉上的，連同他那塊玉的灼熱都停滯下來，空氣之中血味瀰漫，接著，焚燒。

畢方控火，是帶來災厄的凶獸，加之入魔封王，不僅修為在孟極之上，其血脈純度也要高於孟極，靈獸之間，最怕的便是血脈壓制。

孟極的確可惜，為了不解開與冉蒼的血契，生生壓制著修為不去突破，否則鴻影又怎麼可能把他鉗制至此。

周身焰火燒得空氣都扭曲起來，過高的溫度對孟極同樣是一種壓制。

「還有什麼遺言嗎？」他面帶微笑問孟極。

孟極面不改色，看著他緩緩道：「你話真多。」

鴻影臉上一僵，幹脆了不去回他，只是抬起了手，那筆便飄浮起來，緊接著火焰憑空而起，不出片刻，寒白玉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輕微破碎聲。

若是筆毀了，那麼，結界就沒有從外面打碎的可能了。

「鴻影，」孟極忽的出聲，「你要裝腔作勢，到幾時？」

「什……」

他話沒說完，就見對面的人周身旋起一陣白霧，將焰火擋住，那白霧還在擴散，所觸火焰皆是熄滅。

孟極一雙異瞳明亮，身後虛影漸實，那形似豹子的虛影微微伏下前身，是蓄力之勢，那雙眼像是點了火，直直望著他，如同盯著將死的獵物。

「你瘋了？！」

鴻影不住往後一退，後背撞到窗戶上。

孟極拿了命要與他拼個魚死網破，那他的確是不死也得褪層皮，加之他現如今早不屬人界，十成之七八都發揮不出來，反倒孟極沒突破天關，在人界不會受限。

「你怕了。」

孟極長劍再度落手，卻於之前的樣式全然不同，薄而透，像是用冰去鍛的。

鴻影清楚這是什麼。

孟極這是要以命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