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分得清，他比誰都分得清——他的事沒處理好遺留到下一世讓冉蒼受了這麼久的苦，他比誰都對不起冉蒼。他是看得開，他覺得他那一生的一切是因果註定，可楚陌這般至死不休地糾纏著實讓他感覺到憎惡與厭煩。

「你……想讓他償命嗎？」

冉蒼問他，他搖了搖頭，語氣多少有些無奈：「你何必問我。實際上……我不該幹涉你的。真要說，我只想離開這裡，太冷了，也太寂靜了，冉蒼。」

他偏過頭來看他。有些話他不用說清楚的，他們心知肚明。他根本走不了的，一魂一魄的缺失致使他轉世不完全，他們都苦。「冉蒼」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他道：「有什麼要問的，說吧，我都告訴你。」

自冉蒼接觸了他前世的記憶起，那些破碎的東西唯一平湊出的只有他和孟極的相遇與同楚陌的糾葛。餘下的……一片空白也不為過。他想了想，從最關鍵的問題問起：「要怎麼做，你才能走？」

「找到殘缺的魂魄，容納它們，這天下就不再有我，只剩下你。」

「楚陌……」冉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楚陌死了，會怎樣？」

「……如果他還沒有那麼惡事做盡到三界不容，會同你一樣。」

同他一樣，失去前世記憶，轉世為一個新的個體，不再受那些過去的糾纏。

冉蒼這麼問，無疑是動了殺心想要一勞永逸，而他這麼回了自己，也同樣是在表態自己並不在意，不會阻攔與幹涉他的決定。

「那你知道鴻影嗎？楚陌的手下，是……魔獸吧應該。」

他尋思了片刻，實誠地否認了：「不認識，但如果是魔獸的話，我聽聞過魔修入魔界時會有魔獸來接，以楚陌的身份和手段，籠絡一隻魔獸跟在他身邊並不困難。」

冉蒼咧嘴笑了一下：「可這隻魔獸要我殺了楚陌。」

「兩種可能：一，他站在楚陌的立場騙取你的信任，不過有些拙劣了；二，他起了弒主奪權的心，但他自己無法動手。」他隨口分析著，又道：「魔獸生性多狡詐，能不信則不信。」

「我知道……」冉蒼點頭，這倒是與他想的一致。如果前世並不認識鴻影，那就是楚陌那邊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多摻和。

他安靜了一下，片刻又注意到他的前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彷彿正等著冉蒼聞到那個關鍵的人，一下讓他不好意思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只說出了個名字，對方立馬接過了話。

「孟極啊，前世最多隻是朋友，這個你放心。」他笑得眼角彎彎，滿眼的揶揄，「我呢，偷偷給他算過一卦，卦象顯示他的緣在千年之後，當時我還在想是不是遠了些，如今一看……倒有些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冉蒼嘴角一抽：「你的意思是我是豬？」

那人笑著聳了下肩，沒回他。

冉蒼站起來，又回過身看他：「幫幫我吧。」

「自然。」他點點頭，於是周圍景象幻變，星空燦爛，動心至極的浩瀚。

只是眼前恍惚那一瞬時冉蒼晃了下神，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幫了他很多次又絲毫不清緣由的人。

「那個——」面前的人回過身看他，冉蒼頓了下，他問：「你、你認識孟婆嗎？陰界那個！」

令人不解的是，前世的自己面露疑惑，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