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川看著那離開的背影，痴痴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許久才露出一抹笑意。這小鳳鳥學起東西來還真是得心應手。

書桌上的法燈繼續亮著，湛川在桌前坐下，拿出那晚沒有雕刻完成的藍玉繼續雕琢著。

他的視線落在那塊玉上，心思卻想著令奚剛才嬉笑頑皮的樣子，還有他說的那句——「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忽然覺得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嘴邊也不經意的泛起笑意，這笑卻不是以往那冷漠嘲弄的笑。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從遇見了這隻小鳳鳥，他眼底的冷漠正在逐漸瓦解，那笑容也越來越真摯明媚。但是心底那種其妙的溫暖卻是他怎麼也無法忽視掉的。

被需要、被理解、被擔心的感覺，真好。

窗子透過的光束已經黯淡了，桌上燭台里的法光映照著忙碌的人俊朗深邃的五官。

隔壁的偏房裡燈火全熄，令奚瞪著一雙映照著點點幽光的黑眸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想到湛川身上的血痕還有他手裡那些雕像碎片，他的眉頭就不自覺的蹙緊。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帶湛川回靈島。在那裡，有他和爺爺護著，就再也沒有人會欺負湛川了。

第二天早晨，剛起床洗漱完的令奚還沒有出門就聽見外面有人談話，那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和那天他躲在湛川的被子里時聽見的聲音一樣。

令奚放輕了步子來到門前，從裡面緩緩地打開了門。雖然說是偏房，但這房子的各項蓋房加工的工藝卻是不懶的，所以那扇門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他悄悄地探出半個腦袋，睜著一雙好奇的眸瞅著無念齋的方向。

只見無念齋的門前站著兩個人，一位身穿白衣，一位身穿墨藍色的衣裳。

令奚挑著眉頭，湛川今日竟然換掉了那一身被他穿舊了的白衣！偏房距離無念齋不算太遠，那兩人的對話勉強可以聽清——

「湛川，你這身衣服不合身，還是趕緊換了去吧！」蒼渡瞅著弟弟的穿著，臉色十分難堪。

「我倒覺得這衣服很合身。」湛川調笑著，臉上沒有一絲正緊。

「我知道你還在生爹的氣，可你這樣跟他對著來，對你更沒有好處啊！」蒼渡近日來就是想看看這個弟弟傷勢如何了，沒先到他人看上去還挺精神的，甚至有些精神的過頭了。

「二哥你多心了。只要我不故意出現在爹的眼裡，他老人家是看不見我的。」湛川無所謂的說完便故意岔開了話題客套道：「二哥既然來了，不如留下來在無念齋一起吃早膳吧。」

湛川的手裡還端著剛從膳房取來的早點，誰知這一回無念齋就撞見了蒼渡。

蒼渡知道湛川的固執勁兒，他看了看湛川手裡的飯菜的分量，問道：「你的那位朋友不會還留在府上做客吧？」

「沒有。我只是最近胃口比較好罷了。二哥有什麼話進屋說吧。」湛川說罷就朝著無念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