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背字時，當真喝口涼水都塞牙，裴安忍著痛意，咬牙回了一句：「凶什麼凶！」

楊修明嘆了口氣，眼見暫時沒什麼危險，這才耐心解釋道：「不論是九嬰還是人皮蠱，叫他碰到你的血還能有好事？回去跟我到民俗科走一趟，也好查查你這背字什麼時候完。」

裴安肩上的痛感愈發強烈，現下連話都說不清，只點了點頭，唇色都有些發白。

兩步開外的地方，九嬰忽然沒了蹤跡，似乎方才那一聲尖叫便是九嬰發出的最後的動靜。匆匆回頭的殷遲珏瞧見這一幕，頓時面色一沉，也不知從哪兒摸出方藥瓶來丟給了楊修明。

「用這個。」

楊修明不思其他，眼見著裴安肩上血跡越來越多，把一瓶藥都上了上去。

裴安只覺得肩上一涼，那點兒痛意姑且被壓了下去，面色這才稍好了些。他看著不知蹤影的晏辛，疑惑的問了一句：「九嬰究竟是一個，還是九個？」

楊修明應聲答道：「本體自然只有一個，只是九頭一身，便可化為出九道殘影。」

裴安又問：「那方才那個也只是殘影？」

「九嬰的殘影與旁的邪煞不同，殘影與真身沒有任何區別，你也可以當他有九條命。」

「九條命？」裴安愕然道：「那晏辛....」

裴安才想到晏辛這兒來，不遠處忽然金光乍現，腳下鋪開的法陣生生沿滿了樓道，黑夜中映的同白晝一般。裴安只覺得樓里出現的許多省相關，只是無一例外都在尖叫哀嚎，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這嘈雜的聲響中卻又一人及其熟悉，晏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字一句十釐清晰：

「雷譴——詔來！」

裴安不解其意，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一轉頭卻見楊修明倒吸了口涼氣，旋即便是一句呵斥：「你不要命了？！」

雷譴這東西，就跟天雷道理差不多，只是大都以壽元為引，當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楊修明知道其中利害，卻受限於自身沒法制止，看著殷昱珩想說些什麼，卻半天沒說出口。

裴安還不知出了什麼事兒，疑惑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殷昱珩好整以暇，很是閑散的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把裴安護在了安全的地方，卻沒搭理楊修明。

楊修明焦急道：「雷譴這東西極耗壽元，他這一道天雷下來，怕是沒幾日能活了！」

裴安身子一滯，眼見著晏辛已經站在陣心裡，開口便去喊他：「晏——」

「用不著擔心他，上仙門的人，有誰活的少過百年？」殷昱珩不緊不慢的打斷了他，「他只是氣急罷了，真是紅顏禍水啊。」

裴安實在聽不懂他們這些關於師門宗派的言論，卻知道他後半句話指的是誰，放在還緊張的心情一時間變得複雜起來，於是瞪了一眼殷昱珩：「你能不能別亂講？」

玩笑歸玩笑，說不擔心那都是唬人的。可裴安也不想他們一般懂得這古術一道，當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小道士——難不成就這般不要命麼！

金光法陣的光亮並未持續多久，裴安只聽見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法陣的金光便暗淡了下去，似乎被用盡了力氣，最後化成幾道刻在地上的凹槽消失不見了。

事情姑且告一段落，晏辛的身影從樓梯口出現，手裡似乎還拎著什麼東西，裴安一眼看去，就見晏辛半邊身子滿是血跡，整個人似乎從屍山血海里出來的一般，忙上前去仔細瞧了瞧。

晏辛擦了擦面上的血漬，緩聲安慰了一句：「沒事的。」

裴安別過臉去：「我又沒在擔心你。」

晏辛唇角勾起點兒笑意來，很快又壓了下去，他瞧著裴安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默不作聲的將手裡的東西更攥的緊了些。

裴安見他沒事兒，這才把視線挪到他手裡拎著的東西傷。這東西模樣奇怪，身形像條小狗似的，卻也沒長著九個腦袋。

裴安疑惑道：「這就是九嬰？怎麼跟個小狗似的。」

晏辛手裡的東西聽見他這話，似乎想要反駁，直朝他呲了呲牙，卻又在晏辛的壓迫下委屈的嗷了一聲。

晏辛解釋道：「算是九嬰，卻又不像。原先有什麼東西附在了他身上，而且極其暴戾，若不是方才出了意外，還不會這般順利。」

楊修明湊上前來，想仔細瞧瞧這東西的模樣，沒成想九嬰即便被束縛住也極其兇悍，險些被一口要在腕子上，於是心有餘悸的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