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被他這舉動逗得一笑，只是瞧著晏辛手裡毛茸茸的腦袋忍不住伸手，還不等晏辛阻攔便摸了上去。

楊修明閉上了眼，實在不忍心再看見什麼鮮血淋漓的場景，誰成想預料中的景象並未發生，那東西就跟呆住了似的，怔怔在晏辛手裡不動彈。

楊修瞧見這一幕，不由得嘟囔了一句：「這還真是狗啊？」

旁邊兒殷昱珩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是狼。」

九嬰本身該是不大點兒的孩子，但面前這東西顯然跟人差別極大，最有可能的便是其他凶煞融合於其他陰靈，分得了九嬰的一道命數所致，只是方才這東西被被晏辛的法陣束縛了力氣，身上的陰靈四散潰去，便只能露出了原身。

「那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楊修明瞧著那狼模樣的東西，正疑惑著卻忽然回過了神：「羅乜古鎮的狼靈？」

殷昱珩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瞧了旁邊兒早也昏死過去的老李，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裴安身上，卻一個字都沒說。

民俗科里往前出過大事，這事楊修明不知道，裴安更不會知曉。只是不知道不代表與他無關。

殷昱珩眼神一暗，漸漸挪開了視線。

裴安見那狼靈並不動作，於是手上的動作愈發利索起來，胡嚕著狼崽頭頂的軟毛，只覺得這小東西可愛極了。

楊修明看他擼了半天的狼，面色古怪的開口：「你覺不覺著——這九嬰似乎有些怕你？」

裴安不可置信的開口：「怕我？」

楊修明點點頭，把裴安往自己身邊兒拉了拉，就見原本安靜的狼崽忽然嚎叫起來，聲音凄慘而尖銳，似乎正陷入極大的恐懼之中，想讓誰來救救自己似的。

裴安咦了一聲，再朝前去，就見狼崽再次變得沉默起來。裴安只覺得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它的爪子：「你是不是認錯了人？抓你的可不是我。」

晏辛垂眸看著互動的一人一靈，嘴角不由得勾出點兒笑意來，只不過很快便壓了下去，瞧著不遠處漆黑一片的樓道開口：「前面有一把鎖。」

楊修明疑惑道：「電梯不是在二樓麼？」

「到底是你住過這兒還是我住過？」殷昱珩瞥了他一眼，「頂層也有，不過只為那人一個開，得有鑰匙才行。」

楊修明顯然很不服氣：「都多少年了，鎖芯兒都銹死了吧，還用的著鑰匙麼？」

「等等，你說鑰匙？」

裴安聽著面前兩人的對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伸手朝最開始三人出來的房間一指，「不會是原先晾衣架上那一串兒吧？」

他這麼一說，餘下兩人這才想起那屋裡的事兒，於是又折返回去拿了鑰匙，不多時又站在了電梯前。

那串鑰匙數量不少，楊修明在前邊兒一把把的試著，裴安卻覺著是無用功：「這電梯——整幢樓都斷電了，它還能動麼？」

「民俗科建的東西，不用擔心這些。」殷昱珩笑道：「況且——它也不用電。」

裴安沒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前面兒楊修明卻依舊打開了電梯，這電梯有些老舊，也不知道上邊兒纜繩還能不能撐住五人的重量。

殷昱珩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先一步踏了上去，給裴安讓出了地兒：

「別擔心，掉不下去。」

裴安有些奇怪，這人分明和他見面不過兩次，怎麼說的話卻跟認識了好多年似的，於是便開口問了一句：「除了楚山之外，我們還在別的地方見過麼？」

殷昱珩搖了搖頭，只是視線卻沒從裴安身上挪開，裴安皺了皺眉，當真不大喜歡對他忽然親近的人，於是朝晏辛那兒靠了靠，沒再說話。

其實若論奇怪，肯定找不出第二個比晏辛還奇怪的傢伙，且不說他非要跑到Z醫大裡邊兒來找裴安，也不說夜裡憑空就毀了裴安的屋子，只他那一句「你同我當真是雙修手相」，便足以叫裴安把人從自己的生活圈兒里趕出去了。

可奇怪的是他非但沒把人趕出去，現下還漸漸熟悉起來，興許這個小道士——也沒像他想的那般不靠譜罷。

裴安嘆了口氣，盯著楊修明手裡那串兒鑰匙看了一陣，忽然想起了屋內的一幕，於是出聲問道：

「那會兒從上面跳下來的是什麼人？」

晏辛耐心解釋道：「是地縛靈，只是囿於九嬰所造的樓層輪迴，不得不一遍遍的跳下去。」

裴安應了一聲算是聽見，隨著楊修明把老李拖進電梯，電梯晃了一晃，在他按下最高層的按鍵後竟然真的升了起來，只是升起時伴隨著輪軸機械的咯吱聲，還有股掩不住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