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出了奇了，青天白日的人就憑空消失不見，硬是連半點兒蹤影都不見。

許珞動作奇快，眨眼功夫便到了水庫邊兒上，裴安正往下走著，卻覺得自己腳下一輕，整個人被晏辛抱在了懷裡，不出幾秒就站在了地上。

裴安回頭看了眼自己剛才站的地方，也沒來記得細究他是怎麼做到的，徑直朝水邊走去。

船開走了一個，現下只剩個稍小點兒的呆在岸邊，座雖然是四人的，但救生衣卻只有三個。裴安原本也不大願意上去，現下正好尋到個借口安生在岸上呆著倒也方便。

晏辛稍有些遲疑，可卡口船上情況還不知是怎樣，便也只能答應。

留在岸上，大抵是裴安最好的選擇，總比船上摸不著底兒來的安心些。楊修明的車門沒鎖，他便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車門虛掩著，他在車上留心著晏辛朝卡口駛去的小船，卻忽然被一陣尖銳刺耳的電流聲驚到。

「滋——12點整——」

裴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車上的廣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只嘟囔了一句：「廣播也不關...」便把視線挪了回去。

晏辛的船已經到了卡口，他正朝那艘空蕩盪的船上走去，卻像是覺察到什麼似的朝裴安看了一眼。

雖然隔得遠，裴安卻還是覺察到了他的視線，他心裡沒由來的咯噔一聲，就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車後響起。

裴安聽著這動靜，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來——正午時分日頭暴曬，陰氣無所遁形，最易見到不幹凈的東西。

他剛想到這兒，就覺得車裡的溫度陡然一降，他回頭一瞧，發現後玻璃上多了個白色的手掌印。

裴安仔細看了一眼，那並不是沾了什麼粉末而留下的印子，而是冰霜。

冰霜？裴安心裡直犯嘀咕，現在Z市的溫度遠沒到零下，就算水庫邊兒上很冷，也不至於到這地步，那這東西究竟是....

裴安才想到這兒，就見有個影子正一點一點的朝駕駛室挪著，影自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分外沉重，像是——像是個被凍成了冰的活人？

裴安瞳孔猛地一縮，正打算開門下車去，卻發現車把上不知什麼時候也結起了冰霜。

Z市在冬天的時候氣溫低，車門都被凍死了，開門且要一段功夫，有車的人都會帶瓶溫水下去澆在車門上緩緩。

只可惜現在別說是溫水了，就算是水也沒半點兒，裴安心裡一涼，剛打算看看能不能從天窗出去，就聽自己的電話瘋狂的響著。

裴安來不及理會，好不容易從天窗上脫身出來，就聽車裡的對講機傳來了楊修明聲嘶力竭的吼聲：「離遠點兒！裴安——快從車裡出來！」

現在的車子，周身結了一層冰霜，泛在陽光下也沒有消散，裴安遠離了車子幾步，退著退著就到了水邊兒，險些一腳踩空掉下去。

這事出的古怪，況且出來連半個人影兒都沒見著，實在不知道剛才走到車邊兒的是個什麼東西。裴安打了個寒顫，不由得緊了緊衣服，只覺得那股寒意縈繞在盡頭沒法消散。

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車，這才想起剛才的電話來，果不其然是楊修明打來的，於是騰出手撥了回去。

電話那頭響了兩聲被人接起，楊修明焦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沒事吧？剛剛車外邊兒鬼氣森森，隔著太遠瞧不見什麼東西，總之來者不善，我們馬上回去。」

裴安目光盯著車子沒動：「車門凍住了，我從天窗出來的，沒瞧見是什麼東西，現在已經沒....」

裴安正說著話，忽然覺得肩上一涼，他轉頭看去，發現自己肩膀上被打濕了一片，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自己站在樹下，天還放晴著，那這雨是...

裴安正要回頭，就聽見一道熟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裴老師，你怎麼還不來找我？」

裴安只覺得肩上有人使力一推，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就朝水中跌去，他強撐著回頭看了一眼，卻只看見個蒼白的面龐和已經開始腐爛的身體。

裴安心裡一驚，默念出三個字來：烏青文。

這一幕讓他想起了Z醫大的地下室，還有109里那具沒有骨頭的屍體，可是烏青文怎麼會跟他說這樣一句話？來找她？他不是已經找到她的屍體了麼？

裴安實在弄不明白，卻也沒什麼時間讓他弄明白，他只覺得冰涼的水湧入胸口，整個人跟呆在冰窟里似的，隱約間他似乎瞧見水底有一個人，看這穿著打扮很是眼熟，只是面目模糊看不清楚，他努力思索著這人是誰，卻在脫口而出的前一刻被人拉出了水面。

「咳，咳——」

冰冷的空氣重新進入肺部，逼得裴安咳嗽的彎了腰，半晌他緩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跟晏辛開口：「咳，湖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