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楊修明把自己重重摔在椅背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晏辛，「等我回去問問玄行把，這事兒要是真的，怕是要捅婁子了。」

裴安疑惑道：「這也不一定吧，當時許珞也在場，總不會由著他這樣做。」

「你還盼著許珞舉報他？」楊修明嘆了口氣，「小安，不是我說，你情商是不是有點低？」

裴安瞪了他一眼：「總不至於一廂情願就能瞞過去殺人的問題吧？」

楊修明苦笑一聲，「你覺著呢？小安，我不怕跟你說，民俗科的人——沒誰敢說自己手裡幹凈，他們殺人的法子太多了，有跡可循無跡可尋的，人家就少個符紙，你能說他是在殺人麼？」

楊修明說到這兒，忽然頓了頓：「至於許珞，他的話最多信三分，況且就算他知道這事兒是殷昱珩辦的，也不會說出去。」

醫院裡耽擱的時間有點兒長，等到現在車流少了很多，楊修明把人送到樓下，還不忘朝裴安囑咐一句：「好好休息，這事兒我去查就行了。」

裴安點了點頭，手機熒幕亮了又暗，好多信息一起彈出，都被裴安右滑刪掉，最後幹脆關機不看。

這一遭把人整的精疲力盡，裴安沒什麼再查下去的興緻，整個人陷在沙發里不想動彈。

接連的意外打的人措手不及，裴安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手無寸鐵還非要上前線的士兵，拿身體去擋了五六次刀槍，沒一次不是被別人從死線上拉回來的。

裴安想起井底的一幕幕，又想起自己在地府見到的那個人影，還有那句：「你在怕什麼？」，一想到這兒裴安就覺得頭疼，他不想摻和的事一件不落，想弄明白的事卻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裴安嘆了口氣，正打算從沙發里站起身來，卻忽然聽見一個聲音：「殺了他。」

殺了誰？是幻聽麼？

裴安下意識朝晏辛站的地方看去，卻沒看出什麼一樣，於是試探著問了一句：「剛才是你在說話麼？」

晏辛搖了搖頭，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怎麼了？」

「我...」

「對他來說，你不過是個累贅罷了。」

裴安剛要開口，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比剛才更近更大聲，似乎就在他耳邊。

「你聽見了麼？」裴安攥緊晏辛的衣袖，「是誰在說話？」

「殺了他！」

「只是個累贅....」

那道聲音瘋了似的迴響在裴安耳邊，就像一個空曠房間里無盡的回聲似的，裴安用力搖了搖頭，下一刻便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說出一句話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累贅？」

晏辛明顯一愣：「你怎麼會這麼想？」

「拖累了上仙門，自然也拖累了你。」

晏辛瞳孔猛地一縮，卻說出了一個裴安從未聽過的名字：「沈言之！」

裴安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跌進了黑暗中。

這大概是裴安睡過最沉的一覺，就連頻繁的電話鈴聲都沒能把人叫醒，等他再睜眼時，太陽早就掛在天邊兒了。

晏辛大抵是一夜沒睡，線下正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他覺察到裴安睜開眼，趕忙問了一句：「有哪裡不舒服麼？」

裴安搖了搖頭，正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腕上系著一節紅繩，繩子的那一頭連在晏辛手上，晏辛見他看著紅繩，耐心的解釋道：「只是個能覺察你異樣的東西罷了，我承了李嬌的因果，不能下同你命數相連的法陣。」

裴安應了一聲：「昨天那是附身麼？」

晏辛有些遲疑的點頭：「算是吧。」

裴安又問：「當時你跟我說的合魂，就是沈言之麼？」

晏辛沉默著點點頭，卻還是說出了口：「我沒想過會是他。」

裴安自嘲了笑了笑：「我是不是和他長得很像？以至於你...」

晏辛皺著眉打斷他：「不是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是我八字和他相符，還是性子相似？」

「可是喜歡——還需要道理麼？」

「不需要麼？」裴安對上他的視線，「最開始不就是因為手相，難道這還不算麼？」

「晏辛，如果你只是為了他，就別對我太好。」

「不是的！」晏辛見他別過頭去，第一次有些慌亂：「我確實和沈言之有所牽扯，但並不是在道侶上，是因為我——」

「天命劫中，是我殺錯了人。」

裴安聞言一愣，他大抵能覺察到晏辛對沈言之的在意，只覺得自己不過是個相似的替身罷了，原本還想著不論他說什麼，自己是生是死往後再無瓜葛，卻不想晏辛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殺，殺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