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江哥！」一大早剛睡醒的江深接到了蔣澤東的電話。

他昨兒晚上忙著對了一夜的賬目，直到都沒問題了才肯睡。

窗外有陽光，風吹得樹枝沙沙響。

江深只是摸了摸江行的額頭，起身去了窗前，

「喂，澤東……」「江哥，李總被警察局的人帶走了。」

江深在李涇川早上臨行前還和李涇川說過話，他都還記得，一個早安吻，和一句「我走了。」

他千防萬防也防不過高湛楠四處找尋的漏洞。

「……」江深的喉頭微微發啞，「那……有說是因為什麼麼？」

「沒有……」那頭的蔣澤東還不已，哽咽著，「怎麼辦啊江哥，公司里全都亂了套了……」

「你別慌。」江深一邊手腳不停地穿好衣服，一邊說，「你先安撫好他們，我這就過來。」

他將生病的孩子託付給了醫院裡的護士，一出門就撞見了西裝革履的許諶山，伸手扶住江深，

「去哪兒？」

「……」江深看了看面前這個一臉關切的男人，說：「公司。」

江深坐在汽車後座里一直忍不住在哭。

許諶山遞給他一方手帕，藍灰格子手帕很好看。

「……現在你是李家的主心骨，你一定要鎮定。」他看著江深點點頭，搓了搓手，「要是真有事兒，許家就是你的靠山。」

江深整個人都一愣，他過去嗅到的不對勁兒的苗頭，在他的心裡瘋狂滋長，撓得他的心裡難受，他別過頭，車窗大開吹得他的頭髮微微亂，江深眯起眼睛看窗外掠過的一幢幢高樓大廈，

「我是你們許家的什麼人啊！你們對我這麼好。」

自從遇到李涇川以後，江深一直堅信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別人好。

到現在他也深信不疑。

他的鼻頭紅紅，在下車的時候許諶山站在他的面前，

「現在許氏就是你的後背，想做什麼，都大膽放手去做。」

他揉了揉江深的頭，「有哥哥在。」

說不難受是假，江深飽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也無法在這一瞬間里爆發出來。

什麼他所白白受過得苦，原來他一直有家人。

「嗯。」江深只是看一眼看著他滿眼都是喜歡的許諶山，原來不是所有的對他好都是帶著不安分的不懷好意。

也不是所有的安全感只有他李涇川一個人能夠給。

明明馬路上到處都是疾馳的車輛發出的轟鳴聲，風聲，討論聲。

可江深什麼也聽不進去，在看到李氏的辦公大樓前圍擁的警察和看熱鬧的行人的時候他就覺得雙耳嗡嗡地響。

人來人往碰著他的肩頭，許諶山拍拍他的後背，「今天凶一次給他們看看好不好，讓他們見識到我們許家的厲害。」

「……」江深抬起頭，定定地盯著門口，「好。」

江深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樓，他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轉過頭來看著許諶山，「你要一起來麼？」

「唔！」許諶山掐滅了香煙，「要。」

會議室里的蔣澤東還在耐心地安撫著各位焦躁不安的股東們，他一看見江深的時候就好像看見了救星一樣，

「啊！江哥你來了。」

不同於蔣澤東的歡喜，滿個屋子裡表露出來的，都是對江深的不屑，更有甚者站起身來，看著江深在調侃，

「喲！李涇川包養的小情……」「嘭！」

污言穢語終止在江深的拳頭之下，可能是連蔣澤東也沒有想過，第一個動手的人會是江深。

「你給我聽著。」江深揪住嘴臉腫脹的男人的衣襟，「這裡，是我江深八年前打下的天下，他有一半姓李，有一半跟著我姓江。不會跟著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姓。」

蔣澤東覺得這兒真是一個吃人的地兒，能夠將江深這樣一個透著溫柔得人逼到這副田地，他也忽然心死如江深，擼起袖子上前就是一頓打，邊打邊罵著，

「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狗東西，還真他娘的不要臉！」

公司的事情到此落幕，餘下的盡交給許諶山而現在躲在公司的走廊里偷懶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笑了。

江深自己點了支煙，也遞給他一支，而後凝視著這隻燃了半截的煙好久，他也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再碰過煙了。

「乖乖！你今天不想幹了吧！」江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這麼剛！」

「……」蔣澤東只是輕輕地笑了，「老早就看不慣他們了，李總還在的時候，從來沒有見他們真的囂張過。一幫吃人不吐骨頭，臭不要臉的傢伙。」

「噗！」江深猛吸了一口煙，說：「我還以為你膽子忒小了。」

「其實我早就不想幹了……」蔣澤東眼底里的東西沒有了，失落落地垂下頭，「我看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

江深臉頰上的笑也沒有了，他該有多心疼這個和當初的自己一樣的孩子。

「等李涇川回來了，我讓他給你換一個工作。換一個工資高待遇好的。」江深吸了一口煙憋出來這樣一句話。

「江哥，你覺得李總還回得來麼？」

蔣澤東看著江深的眼睛猶豫了很久，「他們說，李總殺人了。」

「……」

「我說怎麼不見人影了！躲在這兒抽煙？」

江深手裡的煙被許諶山一把奪下，他轉頭看了看蔣澤東，還沒動手呢就給人嚇得夠嗆，卻也一把奪下來，說，

「看什麼看？都不許抽！兩個小屁孩都學上抽煙了！」

江深笑了，站在許諶山的身側，說：「給你介紹，這是我哥，今早剛認的親哥哥！」

借著許諶山的出現，江深避開了關於李涇川的所有話題。

「剛認的……親哥哥！！？」

一句話讓蔣澤東困惑不已。

「你好。」「你好。」

以後針對這個話題就無疾而終。

江深站在窗前都始終覺得心煩意亂，連蔣澤東都知道的李涇川殺人的事兒，唯獨他江深一個人被蒙在鼓裡，什麼也不知道。

他問身側的許諶山，

「哥，你說，涇川他殺人的事兒是真的麼？」

許諶山看著江深的神色複雜，問他，

「你想知道？」「嗯。」「當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