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難得地睡了一次安穩的覺。

可後半夜的時候又模模糊糊地做起了噩夢，夢裡的李涇川，夢裡的高湛楠，夢裡的許成宇，夢裡的所有人都是那樣讓他覺得是虛幻。

飄渺無蹤。

他半夜醒的時候蔣澤東歪歪斜斜地靠在沙發上，許諶山趴在江行的床前。

只有他一個人安安穩穩地睡在新鋪的小床上。

他莫名感到安穩和踏實。

這是即使李涇川不在也能給他的足夠的安穩。

是來自家的感覺。

他又倒頭睡了，這次一覺睡到大天亮，江行好了很多，蹦蹦噠噠地穿個病號服跑到江深的旁邊，

「江江！快起床了！」

江深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拍了拍江行的屁股，他捨不得拍打得重一點，對著他大病初癒的兒子。

「小壞蛋！」

「江江啊！我餓了！」江行趴在床頭只露出雙眼睛，江深覺得他透過江行看見了李涇川，那個頗有心機，對他很好的李涇川。

他摸了又摸江行的頭髮，「想吃什麼啊？」

「嗯……可以吃肉片粥嗎？」「可以哦！」「那麵條呢？」「也可以哦！」「那巧克力蛋糕行不行呢？」

面對江行忽閃忽閃的眼睛，好像都充滿了巧克力蛋糕五個字，江深只覺得自己的罪惡感直線上升，最後他內心糾結，「只可以吃一點點哦！」

「耶！」對於江行來說，江深口中的一點點，通常就是一整塊的巧克力蛋糕了，因為江深的心實在是太軟太軟，架不住江行的軟磨硬泡的。

江行牽著江深的手，看著巧克力碎的蛋糕，

「江江啊！我可以等爸爸回來了再吃嗎？」

江深猛然聽見從江行口中蹦出李涇川來，他的手猛地縮了一下，那也是他揪心思念的愛人，江深看著江行的臉。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呼～」許久，江深才長長地嘆一口氣，問，「寶寶也想爸爸了嗎？」

「嗯。」

「……」江深看著江行忽然笑了，「那……我們吃完飯就換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去看爸爸好不好？」

他能夠去探視了，儘管李涇川再三地說，「不要來，不要來，我見不得你哭。」

他一直沒有勇氣去，他怕見著李涇川他會哭鼻子，他怕惹他更難過。

他們只是相隔一整塊的玻璃，就好像隔了彼此的山崖。

當李涇川被警察帶著出現在玻璃的另一邊的時候，江深很難得的笑了。

他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懦弱，很好地遏制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只是微微泛紅的眼眶，十分堅強地抱著江行，

「看！寶寶，爸爸在和警察叔叔玩遊戲。」

他還有一個三歲半大的孩子要他安慰去哄，他是李涇川的心頭寶，而他的孩子是他的心頭寶。

李涇川的心情神色都十分複雜，江行的手掌印在他的手心，江深的五指扣著孩子的手印一著他的五指，對著他說，

「我很好啊！除了有點想你以外，我哪裡都很好。」

儘管他十分地痛苦，妻離子散的苦痛讓他痛不欲生。

可他卻絲毫不後悔，要是讓他再選一次。

為了江深，他依然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