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呼吸之間，季嶼將黎州的小臉兒摁在自己懷中，朝大虎的後心開了槍，巨大的槍聲在空曠的爛尾樓中響起，後坐力直震得季嶼手心兒發麻。

大虎應聲而倒，指尖兒還夾著一根兒未燃完的煙，漸漸被身下漫出的一灘鮮紅溫熱的鮮血浸濕淹沒。

季嶼顧不得揉一揉發麻的手腕，連拖帶拽地抱著黎州往一邊承重柱躲去，大虎死了，下面還有一個大彪，聽見槍聲一定會上來查看，季嶼心跳地厲害，連攥著黎州的小手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能殺了大虎完全是運氣使然，他也才不過練了不到一年的槍，若說直面應對，他一個十歲的孩子絕對不是大彪的對手。

可看了看身邊還啪嗒啪嗒掉著淚的小黎州，今天就是死也得跟大彪搏一搏，絕不能落在那群緬國人的手中。

黎州屏息細聽，可已經過了十多分鐘了依舊沒有人上樓的動靜，季嶼不免有些心急，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過半，再耽誤下去就真沒機會跑了。

季嶼只得先鬆開了黎州的小手，讓黎州自己躲在承重柱後躲著，自己稍稍探頭。

可還沒等他動作，身後忽地傳來黎州尖銳的哭聲，黎州頓時心頭一緊，汗毛緊立，身上的淺藍色校服背後都被冷汗洇濕了一片，只一扭頭，眉心便抵上了冰冷黑洞洞的槍口。

「大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免得我一時緊張，槍走火了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大彪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摸到他們身後的，只見大彪一手抱著黎州，一手拿槍指著季嶼。

看著小小抽噎著的黎州，季嶼反倒冷靜下來了，迎著大彪的槍口緩緩站直了身體，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檢查了手中的槍是否上了膛，眼神銳利，這讓大彪有一瞬的恍惚，竟是覺得自己面對的人不是季嶼而是季董。

「大彪，你不敢殺我的。」

季嶼打了打身上的浮灰，迅速向後退到了空曠的地方，近身搏鬥只怕自己更不是大彪的對手，季嶼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彪懷中的黎州，最後還是狠了狠心，抬起了手臂用槍口遠遠對準了大彪。

季嶼的手有些微微的抖，不僅僅是因為剛剛開槍的後坐力震得他虎口發麻，更是這槍口也同時對準了黎州。

大彪用黎州的小小的身體護住了自己的胸膛和半張臉，只要他的槍口微微一偏，黎州就會死在他的槍下。

「哥哥、哥哥、、、」

黎州開始小小的在大彪的懷中掙扎著哭了起來：「哥哥別殺我，州州不哭了，哥哥別拿槍指著我，我怕。」

黎州小小的嗚咽聲在空曠的爛尾樓中放大了數倍，季嶼的心都快被這哭聲給哭碎了，可他不敢開口，不敢心軟，若是他神情稍稍有了鬆動，便徹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大彪笑了笑，在黎州的身上狠狠掐了一把，便引得黎州更加害怕疼痛的哭泣。

「大少真是狠心啊，連您最喜歡的黎少都要殺嗎，果然在這個時候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