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明嘆了口氣，怎麼就覺得這個曲子這麼傷感呢？弄得他都有些心酸了：「攝影師啊，眼睛沒了。真希望我能把我的眼睛給他。」

「得了吧，他那是過度悲觀，他的攝影敏感度那麼高，而且醫生說了他其實是有光感的，還能感知1m內的手指晃動。只要他想拍，以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可以拍的很好。你看……」說著從吧台底下抽出一本雜誌，翻開了一面給蔣遠明看：「喏，這是他最近拍的，是不是還不錯？」

借著燈光元明仔細的看了看，這張照片只有一朵雛菊，沒有之前那樣陽光，但很吸引人，在夕陽快要沉入地平線的時候，這朵花逆著光有一種孤獨的感覺，給人感覺背景也變得輕柔了起來。

有種煢煢孑立的孤獨感。一抬頭彷彿能看到攝影師眼中的閃著的淚光。

「他最近有見什麼人嗎？」蔣元明看出了門道，這不是他弟弟的作風，他之前不會也不屑於拍這種類型的東西。雖然好看，但並非登峰造極，蔣元欽自從接觸了人像拍攝之後就再也沒有拍過這種東西了，而且還有一種蕭瑟。

「沒有啊。你覺得蕭瑟是因為這個音樂吧……」魏笙指了指身後的演奏者。

在柔和的燈光下那人穿著比較休閑的衣服，並不是很符合這個酒吧的格調，但是彈得所有內容都是真情實感，讓人動容。

「元欽來過這嗎？」

「來過幾次，上個星期還來過呢。和黎路一起來的。」

那難怪了，就說怎麼他的弟弟怎麼可能拍這種照片，原來是受到了音樂的影響。算了，也是好事，已經有一年都沒看他拍東西了。想到這蔣元明笑了笑。末了又看了一眼台上的演奏者。

星期三的時候裴文歌照例是起了個早，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他靠他的那些棉衣晚上已經無法禦寒了。所以決定今天在蔣元欽家做完事就去商店買床被子，反正下周就要發工資了。

等裴文歌剛一進蔣元欽的家就看到了只穿了一條內褲的男人正從客房出來，裴文歌看見那個人的左小腿斷了一截。只能靠單腳蹦到廁所去。黎路趕忙擋住了他的視線。對他比了一個口型：哥哥。

裴文歌明白了，低下了頭。慢悠悠地換起了鞋。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手上的傷還好嗎？」黎路看著低著頭換鞋的人覺得有點心酸。沒有學歷只能拼了命留在這唯一的一個選擇上。

「沒事了。」裴文歌平淡地回答。

「其實你可以找其他的工作的，他脾氣那麼臭，你這樣的性格可以有很多工作機會，不用來伺候他。」裴文歌聽到後慢慢站起了身子，笑著說：「我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我也很感謝他那樣臭脾氣的人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

「說不定只是在憐憫你呢？」

「那如果黎先生聽到了蔣先生抱怨我的活做的不好，還請轉告，我一定會改的。」

黎路一聽，呵，怪不得那個臭脾氣沒有趕走這個人。簡直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就是那個護工啊？」這時候後面的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假肢也戴上了，比較慢地朝門口走來。然後，在看清來人之後突然愣住了。

不是因為長相，而是因為那套衣服。不就是在渡吧彈琴的那個小子嗎？

「你……」蔣元明瞪著雙眼睛看著裴文歌，裴文歌不喜歡別人這樣看著他，皺了皺眉。最後只好看著他的嘴巴問：「請問您是？」

「你是不是也在渡吧工作？」

「啊是的……」他突然想起來星期天3點下了班之後看到有一個走路不太順暢的人穿得西裝革履走出了酒吧，然後魏笙跟他說那個人是做大生意的。

所以那個大生意的大佬就是蔣元欽的親哥？

很顯然，作為一個樹大招風的存在，蔣元明就不太能相信裴文歌在兩個和他都有關的地點工作是個巧合了。立馬展開了死亡詢問。

「你為什麼到這來工作？還有你來這多久了？你是來幹什麼的？」

奪命三連問加上他哥哥嚴肅的表情的確是嚇到了裴文歌，他慢慢地挪向了站在身邊的黎路，想離他更近一些有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