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您知道『輕葉』嗎？和您一樣也是攝影師。」躺著的人突然僵硬了一下。

「啊，我想著你們都是攝影界的，可能會認識吧。」裴文歌為了不引起懷疑，補充了一句。

「嗯，他有一兩年沒什麼動靜了。」蔣元欽突然有點好奇裴文歌怎麼看他的。

「我很喜歡他的作品，我看到您的書架上也有他的攝影集，想著會不會您也喜歡他。沒想到和蔣先生有相同的喜好。」

蔣元欽依舊按兵不動：「你喜歡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都比平時快了很多。

「嗯，我買了他的攝影集《輕》和《雀》，很好看，我很喜歡《雀》裡面的一副叫『黑白』的作品。」

蔣元欽更緊張了，放在身側的手也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在被子下絞得死緊。

「怎麼說？」

「我感覺那個雀應該是一個女孩的名字吧，我覺得可能是『輕葉』很愛啊的女孩，整本攝影集都是她。而且感覺是心靈很契合的兩個人才能拍出來的東西。」裴文歌注意到了對方的緊張，繼續說道：

「那個黑白，黑的那一部分女孩的眼神是那樣柔情，像是望著攝影師就甘心沉淪黑暗。白的那一部分是一個女孩對男生的絕對侵佔的眼神，可以為了他驅趕所有的不堪。就是這樣，沉淪和張揚，所以兩者在一起的時候很震撼。」

蔣元欽震驚了。這個人有不一般的藝術鑒賞能力，他當時拍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而且很多作品他都沒有寫簡介。這個男孩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只讀了高中就放棄了學業？這個時候的蔣元欽開始氣惱自己無法看清這個男孩的模樣，可能是清秀？或是溫和？如果他還能像以前那樣，這個男孩說不定會被他相中成為他的模特。

「您有什麼看法嗎？對那些作品。」裴文歌想知道他自己想的對不對。

「攝影師必須是照片的一部分。你都能這樣感覺，那他拍得就還不錯。」剛剛刷完牙，所以薄荷的氣息撲向了裴文歌，讓後者覺得有些神魂顛倒。文歌仔細看看這個人才發現他的嘴巴很有肉感，稜角分明，唇珠也很飽滿，嘴角微微上揚。說話的時候牙齒也沒有外露。

是個有福氣的面相。

裴文歌發現自己在想這些的時候面上一熱，感覺自己之前寫小說時候的想法又冒了出來。趕緊別開了眼睛，專心地揉他的腿。

「聽說他近些年都消失了，網上也有流言吧。你是怎麼知道他的？」蔣元欽繼續試探，感覺就像自己是個隱瞞身份的特務似的。

「網上都是瞎說，我曾經一直把他視為我生活中的期待，別人的偶像都是明星啊什麼的。我就喜歡他，我覺得他的攝影能讓我著迷。他可能只是在調整狀態，可能就是走到一個地方迷路了。」這話裴文歌是看著蔣元欽的臉說的，只是後者眼睛被蒙上了，不知道而已。但他的耳朵能捕捉到聲音中的絕對信任。

「我知道他是偶然點開了一個視頻，看到他頒獎的視頻。他的打扮真的很奇怪，那麼長的頭髮和鬍子。臉都看不清。我記得當時獲獎的作品是《夜空》吧，只有一顆星星和一個月亮藏在一幢幢高樓大廈之間。連路上的紅燈都比月亮要明亮得多。我覺得是個有個性的人。就關注了他。」

蔣元欽記得那個作品，他當時其實是想表達自己對這個城市繁榮卻沒有靈魂的無奈，最後居然獲獎了。這個男孩好像在這方面真的有些天賦。難道是因為學了樂器的原因嗎？

說不定能給自己什麼提示，蔣元欽問道：「如果有一個題目叫『喧鬧中的寂靜』你能想到什麼？」他絕對就只是問問，自己完全沒有靠他幫忙的意思！蔣元欽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