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都從來沒有想過，我能有這樣和你平心靜氣談心的一天。」林初九靠在木製的床頭，冰冰涼涼的讓他感到頭疼，「至少是讓我謝謝叔叔和阿姨，還是他們讓你忍了我這麼久。」

「我還真的謝謝你，簡尚海。」

「謝謝你讓我知道，你這麼噁心。」

「你要是因此懷孕了。你會打掉他嗎？」簡尚海垂著頭，對著林初九說的話答非所問，也像是默認，他自己也會覺得自己噁心。

怎麼一碰到了林初九，他的滿腦子裡怎麼就都只剩下了讓他噁心的想法。

「哈？」林初九可能也沒想過他會這麼問，「簡尚海，你給我說什麼混話呢？」

「要是懷孕了，你會拿掉麼？」簡尚海再問一遍，只是垂著頭，只問這樣的一個問題。

「……」

「要是懷孕了，你就生下來吧，算是我為難你的最後一件事兒。」簡尚海還端著那碗燙手的粥，也像他現在做了這麼混賬又燙手的事兒，「我知道你想走，你要是沒懷上，那我也認了。」

「要是沒懷上，我放你走……錢我也會照給的……我知道你最近實在是缺錢。」

「就算我補償你。」

「你還是要我用自尊心去換錢對麼？」林初九直視著簡尚海，「六年了，你還是沒有變。」

或許簡尚海他這一輩子也是弄不清林初九當初為什麼就能那樣沒皮沒臉地跟在他的身後。

如今也能為了錢只讓他求一句就回來。

他想不清楚，也想不透，更想不到，也有一個叫林初九的傻孩子就那樣愛了他一輩子。

「……」簡尚海不知道自己又是那一句話說錯了，端著粥碗一聲不吭，半響了才說一句，「粥涼了，我再給你熱熱。」

「嘭！」猶如簡尚海一般的滔滔怒氣盡撒在這道門上，關上發出一聲巨響。

林初九早就習慣了，他閉上眼睛，不去理會簡尚海突如其來的神經質。

「哐！」簡尚海在廚房裡摔了碗，他尤其不能忍受林初九那樣子對他，可就是看見林初九被他折磨得臉色發白在哭得時候他就凶不起來了。

他站在廚房裡叉著腰，心裡就是想不透該怎樣去哄他留下來。

至少是留下來讓他生下孩子，那樣就能和老爺子交差了。

可他就是沒有想過，如果是他簡尚海不想要做的事兒，就是老爺子那些槍架在他的腦袋上他也不會同意。

「怎麼現在就這麼難搞定了？」

怎麼就這麼難搞定了，這是不停攪拌著鍋里的粥菜的簡尚海所想不透的問題。

不過是林初九出逃的時間裡奔波了三年而已，就忽然變得讓他這麼難以搞定了。

林初九真的死心塌地地愛過簡尚海所有人都知道，而他簡尚海是否真的愛過林初九沒有人知道。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林初九走出簡陋的倉庫的時候簡尚海在奢華的卧室里就是失眠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時候H市的太子爺窩在酒吧里喝了三天三夜的就而不敢回家，醉酒醒了以後就發了瘋似的到處抓林初九了。

每當有人問起的時候簡尚海只是淡淡地喝著杯子里的酒，說，

「咬過自己的狗跑了，就是死也只能自己親手打死。」

林初九年輕的時候為了他得罪過多少人他自己也數不清楚，就是想啊！他林初九就是死，也是死在自己手裡，經不得別人的手。

「呼～」他在廚房裡吐出了最後一口煙，在煙霧裡呢喃，還是當初那句，

「是我的人，就是死了，也得死在我的手裡。」

他哪裡捨得讓林初九死了，剛剛還一臉狠相的簡尚海在開門的時候看見林初九就慫了，還端著那碗燙手的粥暗自里埋怨自己，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慫了呢？

「那個……你好歹起來喝一點吧……」簡尚海站在床頭伸手摸了摸鼻子，頗不好意思。

他在心裡頭急啊！罵著自己，簡尚海，拿出你剛才的氣勢來！

「喝！」他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才剛張開嘴準備大喝一聲的時候林初九睜開眼睛了，他只是在一瞬間就弱了氣勢了，「喝一點吧……」

「……」林初九坐在床頭沒有應他，卻在不久就聽見了輕輕的啜泣聲，他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簡尚海，握著粥碗，坐在原地里……竟然哭了……

林初九是怎麼也沒能想到簡尚海會這麼就哭了吧，他連自己都震驚在原地了，只是局促地半舉著雙手，

「哎！你……你別哭啊！我這是怎麼著你了你就哭起來了？」

抽泣的聲音越來越響，或許都是紅著臉的簡尚海都沒能想像到自己會哭。

他既尷尬著，又覺得委屈了。

林初九怎麼就非得等到自己哭了才理會他？

他這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委屈越演越烈，竟不受控制地哭得更凶了，只是坐在原地里，

「你怎麼就才理我了……你非得等到這會兒才肯看我了？」

害！這該死的突如其來的委屈。

可能是連林初九自己都沒有想過簡尚海會是因為這麼點的理由就哭了。

他自己都反被氣得發笑，

「害！簡尚海，你說說你，該哭的人是我吧！你在那兒委屈哭個什麼勁兒！」

「……」在一陣兒持續低落的抽泣之後，簡尚海總算是握著粥碗委委屈屈地開口了，「那你還生氣麼？」

「……」能不氣麼！誰被白白睡了不生氣的？

「呵！」林初九笑了，心裡尋思著你還好意思問，可嘴上還得哄著這位H市的哭包太子爺，天知道他有多看不下去簡尚海這樣哭，「……不生氣，這睡都睡了，我生氣有啥用……我不氣……真的……」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說出這句話讓他自己都不信，更別提委委屈屈的簡尚海。

「……」簡尚海放了粥碗，搓了搓握著碗底發燙的手，抽抽搭搭地說，「你吃吧，我不為難你了。」

「哎！好嘞。」怎麼反倒像是他林初九犯錯了？

他也不管了，什麼時候能讓這位哭包大爺住了嘴了，他就謝天謝地了。

剛端上碗沒吃幾口的林初九就又聽見簡尚海又坐在椅子上抽抽搭搭地了。

失了臉面的簡尚海也幹幹脆脆地不要臉了，對著林初九委屈地哭訴著，

「我讓你吃你還真吃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