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車門外就是金碧輝煌的大餐廳，林初九跟在簡尚海的身後，「咱這……去哪兒啊！」

「參加家庭聚會。」簡尚海只管拉著林初九的手腕向前走，微微揚起來的嘴角還有林初九看不見的一面。

「那家庭聚會你還拉著我來……」林初九嘴裡不停小聲地嘟嘟囔囔，念叨著，「還真是連我最後一分用處也不放過的簡扒皮！」

他也不知道簡尚海是具體聽沒聽到，就是在簡扒皮這幾個字兒脫口而出的時候，簡尚海的腳底下都絆了一下，隨後尷尬地向伸手扶他的人說：「謝謝。」

自此以後林初九都能夠感受到來自簡尚海內心的深深的怨念。

他百無聊賴地在侍著手裡挑著酒水，選來選去也沒能找到他想要的，他微微笑了一下，侍者欠一欠身，走了。

「怎麼了？」留意到林初九一系列舉動的簡尚海端著酒杯，脊樑挺拔，藏在長而翹的睫毛下的眼睛漆黑深邃，盯著林初九，「你要是覺得和我在一起煩了，就自己找地兒休息去。」

「不！不煩……」一想到簡韶仁時時刻刻盯著自己一舉一動的林初九直感到一陣惡寒，哪怕是簡尚海他也寧願待在他的身邊，「我就在這裡就好。」

「……」簡尚海臉上的神色他看不透，他到底是高興了，還是生氣了，林初九也說不清，只是頗忐忑地等著簡尚海的一陣兒沉默，直到簡尚海交換了酒杯到左手，伸著右手挾著林初九站在桌前，低頭不停地在桌上的點心前挑挑揀揀，「離吃飯的時間還早得很，你要是餓了，就隨便吃點。來塊兒黑森林要不要？」

「要……」林初九才好似從簡尚海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他別過了臉，「再來塊兒帶草莓的，我餓了……」

「……嗯…紅酒你喝不喝？」「不喝。」「香檳呢？」「不要！」「來點白蘭地？」「不！」

「嘖！」簡尚海覺得林初九可難伺候，端著盤子問他，「那你要喝啥？」

「嗯……」林初九現在桌前轉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喜歡的，只是搖了搖頭，「算了！」

簡尚海看著林初九從自己手裡接過去點心碟子，頭髮略略長，有些蓬蓬軟軟，低頭叉起一大塊兒的草莓果塞進自己嘴裡，簡尚海雙手握成拳，強壓下想要好好揉一揉的想法，臉色好像頗不在意，眼睛轉向別處，說：「走吧！」卻在林初九開開心心地吃著蛋糕準備走的時候，簡尚海揪住他的衣襟，屈起手臂，留了一隻手的空隙，說，

「挽著我！」

「幹嘛挽著你！」林初九掙了掙也擺脫不了簡尚海的束縛，端著他的小蛋糕嘴裡罵罵咧咧地，「簡尚海你丫的有病！」

「……」簡尚海什麼也沒說，只是拎著林初九的衣襟也不放了，湊近了林初九的臉上都在笑，他說：「還錢還是挽著我？」

「也不多！228而已。」

林初九能有多窮？也無非不過是被簡尚海剝削得嚴重，除了匯過去的一筆錢，別的全被這個男人搜刮殆盡。

簡尚海賤賤的笑是最讓林初九抓狂了，他胡亂抓了抓頭髮，盯著簡尚海的眼睛裡有怒火，說，

「行！你個臭扒皮！」

簡尚海比林初九略高了一點，算得上是居高臨下，他看著林初九氣呼呼地挽住他的手臂，臨了了，伸著手指抹了他嘴角的奶油，說，

「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要你管。」林初九一轉頭咬住了簡尚海的手指，稍稍一使勁兒，覺得咬疼了他了，就鬆開了。

簡尚海一度覺得他像個會咬人的小狗，又覺得可愛了，補了句，

「這會兒像只斑點狗。」

「……」林初九沒有說話，咬了咬牙才說：「你丫的才像狗。」

林初九吃壞了肚子，就覺得反胃酸水直往喉頭涌，他壓下一陣兒的噁心，鬆開了挽住簡尚海的手，捂住胸口十分嫌棄地在簡尚海的耳邊說，

「你丫的手上沾屎了？」

「……」不明所以的簡尚海對著對面的人點頭致歉，轉頭拉住林初九，「你什麼意思！」

「你放開我……我噁心……」林初九捂著胸口表情實在是難受，弱弱地說：「想吐……」

「……真不舒服？」「嗯……」

簡尚海看著林初九這副模樣也心軟，鬆了捏住他的手臂的力度，「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林初九對著他說：「我這就是老毛病了！」

他又撓了撓頭，仔細地想了想，「可能是今兒中午的時候吃得多了，吃壞了肚子！我哪兒有那麼金貴，動不動就鬧回家的。」

林初九對著簡尚海揮了揮手，給他留了個背影，

「我去趟廁所。」

簡尚海的心情實在是複雜，握著酒杯盯著林初九的背影好久才失落落地轉頭回去。

「咔噠！」林初九從隔間里出來，他總覺得是怪怪的，剛才還強烈的嘔吐感到這會兒就消失得幹幹凈凈了。

門口的位置站了一個人，高挑挺拔地立在那兒，像是在等什麼人，林初九下意識地往旁側看了一眼這一眼險些沒給他直接送過去，同一天里遭遇兩次的驚嚇，都是拜簡氏兄弟二人所賜。

「卧槽！」林初九嚇得一個趔趄，差點躺地上去。

「喲！這麼怕我？」簡韶仁抱著手臂站在那兒，只是看著他笑，「以前和我拌嘴不是還挺歡實的麼？怎麼，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初九也轉性了？」

林初九撐住盥洗台，嘴硬也底氣十足地說，

「那你就不記得你捅我那一刀了？」

末了了看著簡韶仁補一句，「是真他媽的疼。」

他簡韶仁這孩子哪哪兒都好，身材樣貌都是頂尖，就是這脾氣陰晴不定，不然也不至於在當初他第一次和簡尚海吵架的時候，簡韶仁二話不說直接私底下找到林初九給了他一刀子。

林初九真的覺得他有病，腦子跟被驢踢過似的。

他想著，這孩子莫不是和實打實的兄控？

「……」簡韶仁越走越近了，一直從他的背包里翻找著什麼，林初九想，莫不是時隔五年，簡韶仁要再給他來一刀了？他如今的身子，是真的受不起他一刀了。

越近了，簡韶仁從他的小背包里像是要拽出什麼東西，林初九的臉都白了，他想，他肚子里的那塊兒肉今日莫不是將要折在這兒了？

「我懷孕了！是簡尚海的！」在簡韶仁掏出口袋裡的東西的時候，林初九閉上眼睛大喊，簡韶仁果然是愣住了，他心想有用，簡韶仁這死兄控總不至於要謀害了自己表哥的親骨肉。

「噗！」經過了長長的沉默以後，簡韶仁笑了，林初九感覺到臉上有毛茸茸，聽見簡韶仁對他說，

「你膽子也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