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九轉過頭看著他，笑嘻嘻地說，

「你丫的喝多了吧！」

其實也只是林初九的一句無心的話，卻就是讓簡尚海忽然就沉默了。

他是喝多了麼？是什麼讓千杯不倒的他只因為三兩口的紅酒下肚就醉得情難自禁了？

簡尚海都覺得他的頭腦發懵，他定定地看著林初九的側臉，也不知怎麼著地鬼使神差，張口就問他一句，

「你就只當我是醉了麼？」

「……」他沒想到是林初九先愣了，他親眼地看見林初九低下頭愣了半響，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接著轉過頭來看著他像是下了更大的決心，說：「簡尚海……」

簡尚海一時只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他想，林初九會說什麼呢？他有期待也有忐忑，無法遏制的慌亂。

「尚海。」一道渾厚有力的男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這時失望的不止是簡尚海。

就包括他一時的心亂如麻，惶恐不安都被人打斷在嘴邊，林初九也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簡尚海的雙手握成拳，他該有多不捨得。最終他鬆開了林初九，站在原地深感無力地看了一眼林初九，對著男人畢恭畢敬地喊道，

「二叔……」

他也會在想，若是他錯過的這一次，會不會就再也等不來林初九的一句真話了。

只是在簡尚海一愣神的功夫，衣著體面的男人一改了他往日的形象，如今也十足地像個衣冠楚楚的禽獸。

看著他踱步越近，簡尚海下意識地拉著林初九的手往後扯，林初九趴在他的肩頭，扯著嘴角問他，

「你幹嘛啊！」

他比林初九高半個腦袋，一轉過頭就能看見林初九帶著笑的眼睛他就好像莫名地感到臉紅了，只是轉過頭輕輕咳，

「你躲著就挺好。」

被簡尚海喊作二叔的人，忽視掉簡尚海的敵視只是看著林初九在笑，他說，

「九兒？」

林初九愣了愣，趴在簡尚海的耳側問，「他認識我？」

「不知道。」簡尚海皺起眉頭，想了想，在男人離得近以前說：「你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林初九更糊塗了，只是問，「為什麼？他不是你二叔麼？」

「……」簡尚海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憋了半天了才憋出來一句，「你聽話就是了。」

「噢！」「說什麼悄悄話呢！」

男人站在離他們較遠的地方看著林初九笑嘻嘻，「嗯？」

林初九忽然就覺得自己渾身不舒坦了，別過頭，抱住簡尚海的手臂，惡寒了一陣兒，說：「咦！你們家的都是怪人。」

「二叔。」簡尚海開口喊他，「父親和母親在叫我了。」

他遮住林初九，看著簡山澤，「我們就先過去了。」簡尚海拉起林初九就將走，林初九隻覺得渾身的不自在，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看簡山澤，發現他還笑眯眯地盯著自己。

林初九也說不清究竟是哪兒怪，只是覺得簡山澤的麵皮下藏著比簡尚海還難猜透的心思。

真是個怪人。

他搖了搖頭，手臂穿過簡尚海曲起的手臂，見人乖乖聽話地挽住自己了，簡尚海勾起嘴角也覺得神清氣爽，卻聽見林初九說，

「你們這一家子怎麼個個不對付？」

他偏著頭也鬧不清楚。

簡尚海沒有吭聲，也不應他，就只是轉頭將玩偶遞給侍者，再轉過頭來看著林初九在笑，一副「就你話多」的神色盯著他看。

林初九也不說話了，只是癟了一張臉，鼓著腮幫子也懶得說話了。

其實到最後林初九也沒有吃下多少東西，他用壓不下去那一股噁心勁兒，特別是在看到笑眯眯的簡山澤以後，他就更加咽不下去食物，不論是他有多愛的七分熟的牛排，還是酸甜的番茄意麵。

簡尚海面前的盤子已經換下了第五個，林初九在他的身側總是吃下去一點點就再也不肯動。

簡尚海不辭辛勞地為他換下一盤又一盤，從牛排到意麵，從紅酒到果汁，林初九一樣也沒有表現出很喜歡。

簡尚海在懷疑自己的味覺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魔障了，就是忍不住偷摸著去看他。

他看著林初九第三次叉起的意麵，又放下，再戳了戳牛排，繼續嘆了口氣，簡尚海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說，

「怎麼不吃了？」

「吃不下。」林初九伸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看了看他，壓低聲音說：「你那二叔盯著我看了一整個飯局，他是不是有……」

林初九看了看簡尚海挑起的眉毛，還是決定說出來，「他是不是有病啊！」

林初九忽然看見簡尚海的神色變得複雜且意味不明了，他的挑著的眉頭再也放不下來，嘴唇微張著，面頰卻抽搐——他在憋笑！

林初九隻覺得咧著的嘴角再也放不下來，而後掐了一把簡尚海的大腿。

不重，只是輕輕掐一把，裝作極用力的樣子。

簡尚海也十分地配合，捂著大腿在小聲呼痛，直到他笑夠了，才說，

「林初九啊林初九，你還真是可可愛愛！」

「怎麼說？」林初九咬了一塊兒牛排，忽然就覺得胃口大開。

「他啊！」簡尚海撐著頭看著林初九在笑，「我二叔是一隻吃人的狼。」

他湊近了林初九，說：「像你這樣的狐狸，他就越喜歡！」

其實林初九也會忽然覺得這樣也挺好，他從來沒有見過會這樣開玩笑的簡尚海，什麼時候也能露出如孩子似的笑的簡尚海。

「哦？」林初九挑了挑眉毛，不知不覺開胃下咽了半盤的意麵，「你二叔對我感興趣啊！」

簡尚海忽然就笑不出，只是臉色忽然嚴肅正經，對著林初九說，

「別以為他對你感興趣你就能飛黃騰達了。」

他頓了頓別開了臉，「你要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因為……」

簡尚海也說不清具體是因為什麼，就是聽見林初九的那句話就總覺得是心裡不舒服，他的腦袋裡無端蹦出一句話來，他好像在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