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緇塵脖子一縮，低著頭，默默移開眼，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海哥兒抬起桌上的茶杯，小飲一口，如同小大人般，老氣橫秋地開口：

「表弟今日，因在課上與二弟私傳紙條、做鬼臉，被先生髮現，罰了他倆蹲馬步。他蹲了半刻鐘，哭聲震天響。」

「先生狠狠訓了他一頓，教他靜坐。」

末了，他眸子一閃，加了一句：「倒是二弟，被先生罰站了一個多時辰。蹲馬步聽講。到這會兒，還在先生那兒背書。」

陳綺陌看他幸災樂禍這樣兒，又聽他點出洋哥兒吃虧這事，暗笑：看來，近墨者黑啊！他跟小外孫走得近，瞧著腹黑不少，都會陰人了！

她伸手點了點小外孫的頭，嗔怪道：

「你這小子，凈會拐彎抹角地捉弄人！」

謝緇塵曉得她不生氣，鼓著臉憋笑，囁喏道：

「孫兒知錯。下次不會了。」

陳綺陌暗暗翻了個白眼：上次就這麼說的。信你才怪！

她伸展下胳膊，笑道：

「今兒個，姥姥她專程在園子里等你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逗個樂。」

「說吧，你們想聽什麼？」

謝緇塵開心地說著各種鬼怪：「孫兒想聽山精鬼怪的事！」他想更了解姥姥。

海哥兒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陳綺陌轉眼看向海哥兒，關切問著：

「海哥兒怎地不開心？」

鄭茗海猶豫著抬頭看她：「祖母……」

「嗯？」

海哥兒轉頭看了眼謝緇塵，猶豫片刻，將欲出口的話收回，低頭念著：

「父親，似乎怨著母親……半點不喜她……」

陳綺陌眸色一沉。

好端端的，海哥兒怎會這麼想？

莫不是有人亂嚼舌根？

她有些懷疑，低頭認真問他：「可是聽誰說了什麼？」

海哥兒搖頭：「那日母親生產時，孫兒見父親那般模樣，以為他不悅母親……」

她心中感慨。

若說，他父親心悅他母親，日後便宜兒子又轉了性子，那便教海哥兒越發絕望；若說不悅，又是不對……

她猶豫一陣，又見小外孫瞪著大眼睛在一旁等答案，幹脆將事情明言。

「海哥兒，你莫憂心。要知曉，這世間多少成婚之人，都是先婚後愛。你父母也是一樣。更何況，夫妻之間，吵鬧便是生活的調味劑。若婚後兩人相敬如賓，日子便過得如同死水一般，哪裡還有半點趣味？」

海哥兒點頭：「孫兒受教了。只是，祖母，既然不相愛，能否不成婚？若是將不相愛的人硬湊在一堆，豈不是多了一對怨偶？」

謝緇塵也凝眉想著，似乎也很關心這話題。

陳綺陌一想：「我給你們說個故事。」

借著童話，確立他們正確的愛情觀。

她暗暗點頭，覺著自己的想法很棒，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終於選定了……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叫做《海的女兒》。」

海哥兒眨巴眼：「海，也會有女兒麼？」

謝緇塵亮著大眼睛看她：「海的女兒很聰明麼？」

「你們且聽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