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少年與四歲幼童對弈，結果顯而易見，是莫還勝出。

謝緇塵前世精研棋道，論起對弈，他鮮少有敗績，對行棋手法更有自己的一套獨特見解。

行棋第一手，莫還無意落子在右下邊星上面一目，開了個不好的頭。謝緇塵仿若外門懵懂孩童般，竟直接將白子落在了天元上，引得莫還一陣暗笑，道他果然是玩鬧。

謝緇塵不服氣地努嘴，卻依舊皺著小眉頭，嚴陣以待。

他認真的態度引起了莫還的重視。

本來，莫還只想跟謝緇塵玩玩兒，見他認真，難得想指點一二。沒想到一盤棋下來，他雖勝了，卻無意間中了許多埋伏，被吃掉了許多暗子。

他不由得驚嘆：眼前這孩子，雖只四歲，但於博弈一道卻有極高的天賦！今日若非他行棋疏於防守一路猛攻，怕是莫還也跟他分不得高下。

一局棋罷。

莫還念著方才棋局，仍舊覺得暢快，拉著謝緇塵又來了一局。

有了第一局棋的教訓，這次謝緇塵行棋不再執著於爭奪地盤，而是嚴於防守。

行棋時，莫還不時看著謝緇塵右手執子，凝眉沉思的神情，心底越來越驚訝。

他想：此子天資聰穎，悟性也極佳，若長此以往，必成大器！

他暗暗點頭，漸漸起了交友的心思。

謝緇塵自然發覺了莫還的注視，但他不動聲色，好似沒發現一般，繼續表現出自己在棋局上的天賦。

又是一局棋罷。

謝緇塵輸了。

他半點也不氣餒，暢快地喟嘆一聲，咧嘴笑著又收拾棋子，準備再來一局。

莫還眸子一轉，狀似無意地問著：「不知小公子師從何處？」

據他所知，祁陽候府的表少爺只有一個，正是信陽肅王府的三公子。然，諸侯王未得詔令不得入京，其子若無大事亦不得隨意離開封地。

他不禁懷疑，謝緇塵為何會出現在這上京城內？

謝緇塵耳朵一動，抬頭理所當然地看著他，道：

「小爺不過四歲，如今方開蒙，師從趙伯睦先生。至於琴棋書畫四藝之道，姥姥倒是想尋先生教習我……」

餘下的話，他沒說。

莫還見他突然愣住，心底疑惑：「可是想到了什麼？」

謝緇塵眸子一閃，猛點頭，隨後抬頭用亮閃閃的大眼睛期盼地望著莫還：

「誒，莫還，你方才言說，你是這花間堂堂主之子？那這花間堂里的話本閑書你應瞧過許多吧？」

莫還一聽這話，猛然紅了臉，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道：

「這……父親一直要求我，要熟讀經史子集。我又怎會瞧那些個毫無用處的閑書？」

「嗯？」

謝緇塵眯著眼看他，滿臉調笑，嘖嘖嘆道：

「不是說，書社之人都應飽讀詩書麼？你連閑書都沒瞧過，日後又如何從閑書話本裡頭選出佳作，又如何編輯好書呀？」

莫還瞬間尷尬，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假咳一陣，才低聲無奈道：

「是……看過。但此事，你可切莫與我父親說。他最不願我看那些書的。」

謝緇塵嘿嘿一笑，點頭：

「為朋友，兩肋插刀亦可！為你保守一個秘密而已，小意思！」

莫還抿唇輕笑：「你怎想著問這個？」

謝緇塵轉過眼，想了想，道：

「其實，我想問些精怪之事。你看過的閑書裡頭可有哪本志怪的寫了，什麼樣的妖怪會被稱作『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