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和陸琦允在茗軒茶樓吃過飯後，兩人聯袂而行朝弘文院行來。

沿途說些各自聽說的風俗趣聞。倒也不覺得無趣，約行了半刻鐘，便到了九曲橋。轎上皆是排隊等候進書館的人。

「哪裡人氏？」

「姓甚名誰？」

館前的齋夫依循規矩問了兩個問題。隨後翻出一本冊子在上面查對。

「鳳陽人氏」

「陸琦允」

「林風眠」

移時，齋夫看了陸琦允一眼，道:「你可以進去。」隨後用手指著林風眠，「你不可以。」

這話一出，身後一陣竊竊私語，多道目光壓在身上。頓時，林風眠有些面紅耳赤。「為什麼？」

齋夫：「冊子上沒有你的名字。」

站在一旁的陸琦允將聲量提升了些，「他是鳳陽府伊舉薦參加殿試的童生。」

正在這時，兩人身旁的一頂轎輦中走出來一個人。

原來沈翊與裴宣分開行了一段路程後，他想了又想，剛剛經歷了與林風眠匆匆錯過的事情。

他對林風眠與自己相遇，是萬河歸海的信心少了幾分，更不喜歡這種事情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覺。於是決定來查看林風眠投入貢院的試紙。

上一世第一次見到林風眠的時候，是林風眠奉旨在秘閣深造的第三年。那時他被裕仁帝斥責年輕人沒坐性，於是讓他到秘閣和秘閣中的閣老們磨磨急燥性子。

那時他以為秘閣里是一群窮經皓首的老學究。沒曾想，來到秘閣，他見到的第一個人竟是一位翩翩少年。

昔日他自認自己俊美無儔的容貌在大楚是無人能及。而眼前所見這少年比之自己竟有過之而不及。

一時間之間，竟看得他心生蕩漾。

不知這一世兩人相遇又會是怎樣一番場景？沈翊坐在轎中正恍惚地沉浸於不著邊際的回想和遐想中，卻聽外頭有爭執聲。

「冊子上沒有你名字的記錄。」這聲音他聽著很熟悉應是館內齋夫。

一個年輕的聲音道：「他是鳳陽府尹舉薦的參加殿試的童生。」

他聽了兩句，便探身出了乘輿。問齋夫「怎麼回事？」

齋夫恭敬的向他行了一個禮，「這人說他是童生。但...」

接下來的話，沈翊早已聽不見了。眼裡心裡只有眼前人——面若桐花，雙眉涔月，秀挺的鼻子，不用丹朱來塗亦紅艷的唇。雖比記憶中的面容更顯青澀，但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初見驚艷，再見依然。

沈翊原以為自己要進入考場里才能見到林風眠，不期然竟在這裡碰見。

平日自己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今天難得做一回閑人，可見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他正聚精會神的看他，不料，林風眠似有所感，轉過頭來面對著他。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注目而視。

「咳！」沈翊的身後傳來一聲輕咳。他猛然驚醒，連忙下意識的收起目光。

剛剛齋夫說了什麼？

旁人雖看不出沈翊的神色有何異樣，佯裝咳嗽的乘風卻知沈翊現在是如夢方醒的懵懂。

估計主子早將齋夫的話當作馬耳東風一般了。他提醒道：「依主子看這公子該不該進呢？」

林風眠當然是參加殿試的童生。

沈翊：「讓他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