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摸挲過玉玦上的玉蘭花紋樣。有什麼東西在意想里一恍，似輕煙，似細霧，似一個淡淡的影子，來不及看清便又融入了縈混的一團意想里。

這塊玉看著十分潤澤，猶如凝脂，觸手泌涼宜人，果真如陸琦允所言是個妙物。

正作此一想間，樓下傳來陸琦允高低不一的吟哦，「世人結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總令 然 諾 暫 相 許，終 是 悠 悠 行 路心....」。

他忙走出來，見陸書攙扶著喝得醉熏熏的陸琦允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上樓來。此時的陸琦允早已是腳虛浮，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他隨手將玉擱置在窗邊的桌案上。

走上前來同陸書一起合力將人弄到榻上。聞到陸琦允身上濃重 的 酒 氣，他 微 微 皺 眉道「雖是聚會，但小酌幾杯宜興即可，怎麼喝得這般醉？」

陸書：「少爺心中不爽快。」

「得給煮點醒酒湯來，不及時給他解下酒，宿醉醒後，他會頭痛欲裂。」曾領略過醉酒的痛苦。所以他不喜歡喝酒，確切的說是不喜歡酒精的作用。

陸書：「方才福伯也是這麼說的。陸琴已經去煮了。」

林風眠聞言，點點頭。「方才你說白許心中不爽快，是怎麼一回事？」

陸書將一行人到風華樓的情形一長一短的說了。

純粹是花了錢還沒買到開心。

福伯將醒酒湯端來，陸琴扶著，福伯則一勺一勺的將醒酒湯給陸琦允喝下。

陸書看林風眠正在將摺疊在旁的被子抖開。忙道：「我來吧。」

林風眠：「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去。這裡我先照料著。」

眾人依言離去，不久後，陸琦允迷迷糊糊的咕噥：「水。陸書，我要喝水」。

聽到聲音，林風眠連忙執起桌子的茶壺，倒了杯水遞過去。

看陸琦允閉著眼睛一口氣喝了幹了遞到嘴邊的水。倒頭又睡去。他復又坐回窗前。看到先前擱置在窗桌上的玉，便將它拾起。

據之前陸琦允所言，這塊冰漣玉，價值千金。為何沈翊將它隨手給了自己？

解了渴的陸琦允，在床上翻了一個身，他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剛剛給自己倒水的人，好像不是陸書？

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看到林風眠正靠窗坐著，面部的側影，在微暗的燭光下很美。他的手中正拿著一塊玉在觀望。

那玉陸琦允看著十分眼熟，驀然想起這玉是日前那個自稱沈翊的人的腰間佩玉。對沈翊的心思他自認猜得十成，現在看林風眠一副無知無覺的模樣，不覺十分來氣。

「林風眠，你是真呆，還是賣獃？！」

陸琦允突然出聲，正在出神凝想的林風眠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來，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陸琦允的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冷笑。

「他明顯對你有所圖謀？」

林風眠聞言心中一驚，隱隱有一種感覺，陸琦允說的是真的。不過嘴上還是反駁道：「我不過是一無所有的窮書生，他有何可圖？」

陸琦允想當即大聲說：「他貪圖你美色！讒你身子！」

但望著林風眠眼清如水，一點笑意都沒有的樣子，這句話哽在他吼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他只是嘴角微微蠕動了幾下而已。

兩人對視了幾秒，「算了.....」陸琦允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泄氣似的說，「我喝多了，腦子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