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推門進去的時候，齊山河正靠窗邊抽煙，動作慵懶而熟練。

周燃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聽見開門聲，齊山河將手裡的煙掐滅，轉頭問道：「都送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抽了煙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沙啞又落寞。

「嗯，王鑫也沒怎麼喝，他打車送徐婷婷她們回了。」

齊山河不再說話，重新轉過頭看向窗外，凝視著遠方零碎的燈火。

窗邊有一盆長得很高的綠植，綠葉伸展，遮擋了一部分燈光，在齊山河的側臉上留下一片斑駁的陰影。風從窗戶灌進來，綠葉攢動，那一小片陰影便跟著輕輕滑動。齊山河左側臉頰靠近下顎線的地方，一枚黑色的太陽紋隱約顯露出來。

周燃放下車鑰匙，走到齊山河身邊。

風有點大，齊山河只穿了一件薄的針織衫，顯得很單薄。周燃伸手打算關窗戶，齊山河攔了一下，低聲道：「散散煙味吧，你不是不喜歡嗎？」

「沒事，別著涼了。」周燃笑笑，堅持關上了窗，又補充道：「體貼我就少抽煙，最好是能戒掉。」

齊山河沒回答，只是輕輕笑了笑。周燃伸手將齊山河攬到懷裡，明明一直呆在室內的人，身上倒是比他這個剛從外頭回來的人涼意更重。

「你想現在回去，還是就在這兒休息明早再走？」

「別折騰了，」齊山河將頭輕輕埋到周燃肩頭，細細嗅著熟悉的味道：「你都來回好幾趟了，累了吧。」

「是有點，不過......」說著，周燃一隻手滑到齊山河脊背，不輕不重地按了按，笑道：「該有的力氣還是有的。」

齊山河沒好氣地睨了周燃一眼，推開他的手道：「早點睡吧，要洗澡嗎？」

「怎麼，要試試浴室？」

周燃湊到齊山河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不等齊山河發火，又笑著退開了些，揉揉齊山河的頭髮道：「不逗你了，你先去吧，身上這麼涼，洗個熱水澡暖和一下。」

齊山河被周燃弄得耳根發熱，也不再推讓，轉身就往浴室去了。

周燃半靠著牆，笑眯眯地看著齊山河氣鼓鼓的背影。

浴室很快響起水聲，周燃順著齊山河先前的角度望向窗外，只有一片寂寞的夜色。

今天是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學聚會，其實上了大學之後，大家就漸漸不怎麼聯繫了。大四那年，班裡一個同學因意外去世，大家忽然意識到，很多東西，不好好珍惜的話，不知不覺就失去了。葬禮上，幾乎所有同學都到了。那之後，大家約好每年都要聚一次，這已經是第三年了。

不知怎麼，今年的聚會，大家約好似的，不少同學都新晉成為養娃大軍的一員，效率低的也大都在考慮準備嫁娶的事了。聚會頗有了些歲月荏苒的味道，大家在生活壓力下忙裡偷閑，玩得格外忘乎所以。

其實每一回聚會上聊的話題，齊山河都不怎麼太插話，這次的養娃和結婚就更不在他的興趣範圍內了。但是，不感興趣和心裡有事是兩回事，顯然，今天齊山河的沉默屬於後者。

只是，周燃用指腹輕輕摩挲沾了一點煙灰的窗檯，悶悶地想：他現在已經習慣了什麼都自己扛著。

等周燃也沖了澡出來，齊山河正盤腿窩在床上盯著手機發獃。被子被他團成一團裹在身上，像個奶乎乎的冰淇淋球。

周燃走過去，連人帶被子摟起來親了一下，然後搶走了齊山河的手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將人緊緊攬在懷裡，伸手關了床頭燈。

「睡吧，明天早點回家。」

周燃用鼻尖蹭了蹭齊山河後腦勺軟軟的頭髮，低聲哄道。

「你......」齊山河有點艱難地轉頭，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

「噗嗤。」周燃額頭抵著齊山河的後頸，輕輕笑出聲：「先前是逗你的，今天你也累了，我不折騰你。」

齊山河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從周燃懷裡掙脫，然後猛地翻身起來，伏到周燃胸口，用力地吻了上去。

這是他第一回這樣主動，動作生硬又粗糙，卻猛烈地燎起了周燃心裡的火。周燃每一寸皮膚都開始發燙，他一邊用力地回吻，一邊難耐地伸手摩挲跨在自己身上像野貓兒一樣躁動的人。

當齊山河不做任何處理，硬生生忍著疼，想要粗暴地直接迎接他的時候，周燃終於冷靜下來，強忍著按下衝動，伸手抱住齊山河的脊背，按停了他的動作。

「別這樣，你會受傷的。」

齊山河掙動了一下，沒有掙脫，意味不明地低吟了一聲，呼吸急促：「沒事，我想要，快一點......」

說著，他抓住周燃的手臂想要推開，指尖卻細細打著顫，使不上力氣。

「快啊......」

他的聲音裡帶上像是哭腔一樣的委屈。

周燃無奈地輕嘆了一下，咬了咬齊山河的耳垂，在他耳邊輕聲道：「乖，別動。」

趁齊山河放空的瞬間，他手肘用力，攬著人翻了一圈，將不安掙扎地人圈到了身下，一邊輕柔地摩挲，一邊順著喉結一路吻下去。

「唔......」

齊山河揪著床單的手一緊，身體難以抑制地拱起，終於咬著牙帶著些許克制地低吟出聲。

周燃撐起身體，安撫似地摸了摸齊山河微紅的眼尾，然後從床上起身，扯了紙巾替齊山河清理。

齊山河還有點沒緩過神，半晌，才伸手勾了勾周燃的耳朵，低喃：「你怎麼起來了，你還沒......我，我也幫你吧......」

「不用，」周燃重新鑽進被子，將一隻手臂從齊山河後頸下穿過，將人攬進臂彎，又親了親掛著細密汗珠的額頭，道：「今天你舒服就行了，我的先欠著。」

等緩過神來回想起剛才急不可耐的模樣，齊山河後知後覺地害羞，貼在周燃臂彎的耳朵又紅又燙。

還不等他開口辯解，他聽見周燃溫柔的聲音。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