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一響，教室里突然爆發一陣歡呼。這種不約而同的歡呼極具感染力，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變得心情愉悅，就連幾個原本因為考試情緒低落的同學也釋然地綻開了笑容。

在這樣的氛圍下，兩人之間的尷尬也不知不覺消散了。

「走吧，待會兒門口堵死了。」

「嗯。」

齊山河稀里糊塗跟著周燃出了教室，像是踩在棉花上，腳步都在飄。

走到二班門口等時候，正巧遇到了從教室出來的高晨風，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疲憊。

視線相撞，高晨風動動嘴唇，卻猶豫著沒有出聲。其實，上次過後，齊山河一直想跟高晨風解釋一下，那天的誤會真的不是他的本意，自從想通一些事情過後，他也覺得自己當初對高晨風的態度確實太不理智。

其實，高晨風從來沒有做錯什麼，從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高晨風總是包容他，照顧他，像個大哥哥一樣帶給他溫暖。而他呢，自私地將自己包裹在彆扭的情緒里，只顧著舔舐自己的傷口，卻從沒想過那鋒利尖銳的保護殼同樣也會刺傷別人。

是時候為自己的傷害道歉了。

齊山河停下腳步，久違地主動打了招呼：「高晨風。」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還是有點不自在，叫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高晨風驚訝地瞪大眼睛，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表情。齊山河被他這模樣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尷尬地笑笑，結結巴巴地道歉：「那天......我情緒不太好，我......不是故意的......」

齊山河一緊張，下意識去瞥站在旁邊的周燃，周燃雖然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但對上齊山河的視線時，眼裡帶著溫柔的鼓勵。

齊山河深吸一口氣，重新看著高晨風的眼睛，輕輕道：「對不起。」

眼下並不是什麼好時機，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同學大聲地吵鬧著，不時有人穿過兩人擠進教室，還差點碰掉了高晨風手裡的東西。

齊山河那一句對不起，就像風一樣，輕易地就飄走了。

但高晨風聽得懂，他知道齊山河不止是為那天的事在道歉。他的眉毛擰緊又鬆開，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伸出拳頭不輕不重地在齊山河肩頭碰了一下，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死小孩兒！」

這是往常齊山河惹高晨風生氣時常聽見的稱呼，瞬間喚起了國中時兩個人一起瘋狂大笑的回憶，齊山河不禁眼圈有點發酸，也跟著笑出聲。

高晨風很久沒有看見齊山河在他面前笑得這麼輕鬆了，一時竟有點恍惚。他現在特別想找個地方，跟齊山河好好聊一聊，他不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齊山河願意說，他會好好聽著，如果不願意，那他就像單純迎接一個遠去歸來的故人一樣，只是敘敘舊也無比滿足。

他一直把齊山河當做他最好的朋友，他願意獻出自己無條件的信任。

不過，他看了看一直耐心等在齊山河身邊，並時不時替他擋住過往同學的周燃，知道現在並不是時候。

對於齊山河能跟周燃成為朋友這事兒，高晨風一直挺驚訝的，他國中剛認識齊山河的時候就發現，齊山河總是習慣性把自己鎖得緊緊的，完全不會主動和他人接觸。剛上高中那段時間，齊山河也不出意料總是獨來獨往，臉上幾乎沒見過笑容。

他記得高晨風轉過來半學期都不到，看起來卻像是一直呆在齊山河身邊一樣自然。他不知道齊山河的轉變是不是來自於這個人，但不管如何，齊山河能找到新朋友，總好過總像從前那樣孤獨地活著。

見高晨風看向周燃，齊山河忙介紹：「這是周燃，你記得吧，上次見過的。」

「記得。」

高晨風笑著跟周燃打了個招呼，周燃也笑了笑表示回應。

齊山河這才意識到周燃一直等著，帶著歉意看了他一眼，轉頭跟高晨風道別：「我還有事，今天就先走了。」

高晨風點頭：「你去忙吧。」

齊山河揮揮手，扯了扯周燃的胳膊：「走吧，等久了吧？」

周燃輕聲回應：「沒有，不著急。」

「山河，」高晨風又叫了他一聲，補充道：「下周有時間一起吃飯吧。」

「好啊。」

齊山河已經往前走了幾步，聞言回頭笑著答道。前面有同學走得急，放在書包側面的傘差點擦到他的臉，被周燃不動聲色地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