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就不用說了，早先就有不少班級的女生偷偷過來扒窗戶，現在穿著寬鬆的棒球服外套站在那兒，眼裡還噙著溫柔的笑意，登時撩得幾個女生心臟撲通直跳。

不過，令她們意外的是，雖然常在老師口中聽見，卻一直沉默寡言，不怎麼在人群里有存在感的齊山河，有了高級技能的襯托，現在看上去氣質也十分令人心動了。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是那種乍一眼不覺得驚艷，卻越看越耐看的類型。

也不知道是誰起得頭，大家開始起鬨讓齊山河現場教大家做一個，或者是做了大家買也可以。齊山河本來想推拒，但這麼多人一起鬧他，周燃又一直鼓勵地看著，他實在拗不過，只好點了頭。

徐婷婷和張郭凱迅速在小帳篷旁邊收拾出一張桌子，又昨天剩下的紙和各種工具準備好，齊山河被眾人圍在中間，有些不好意思地動手剪了個簡單的小兔子。

這種萌萌的小物做起來不難，卻毫不意外地討小女孩歡心，在場的女生紛紛叫著要買要學，甚至有平時大膽的女生笑著說要高價買下大佬的手把手教學機會。

手把手教學是不可能了，以齊山河臉皮的脆弱程度，能被圍觀著剪幾隻難度不大的小玩意兒，就已經是心理承受的極限了。

不過，就算如此，一群人還是興奮地把小帳篷圍得水泄不通，討論聲也越來越大，到後來，幾乎每回剪完一隻小動物，人群就會爆發一陣歡呼和驚嘆。一開始還是女生居多，後來許多男生也被吸引過來，齊山河還被他們起鬨著剪了幾隻簡易的戰甲。

最後周燃也被拉進去，現場配合齊山河畫圖。他們帶來的點心比想像中還要受歡迎，本來就分給本班同學吃了不少，才開場一小會兒，剩餘地都被搶光了。現在他們的攤點已經完全開始賣起了剪紙，剩餘的材料不夠用，徐婷婷還派李滿臨時去學校門口的文具店重新買了一批。

這麼一來，原本作為王牌的武俠布景反而沒那麼引起注意了，小帳篷里里外外擠滿了人，後來的根本無暇去注意篷內的景象。不過，為這些布置付出最多心血的許雯雯絲毫沒有介意的意思，她自己都一早佔了個絕佳位置，目不轉睛地盯著齊山河靈巧的指尖，看得開心著呢。

不過，被忽略的不止布景，還有漸漸淹沒在吵嚷聲里的笛聲。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一邊吸引，誰也沒有注意到，原先圍在精心裝扮的吹笛者前的小圈，什麼時候漸漸散開，水流一般匯到了別處，而那一直飄蕩在帳篷上方的笛聲，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頻頻出錯，調子轉得越來越拙劣，最後徹底啞了聲……

在所有人伸長了脖子去看臨時搭建的小工作台前的兩人時，只有張郭凱一個人，穿著原本很顯氣質，此刻卻只覺突兀的長袍，透過混亂的人群，將幽深的目光落到了目不轉睛看著齊山河的許雯雯身上。

除了中午擠出來吃便當的一小會兒，齊山河和周燃就沒怎麼離開過小工作台。到了下午，大家差不多來回都已經把所有班級的小帳篷逛了一圈，該看的看了，想買的買了，各自散開玩遊戲或者閑聊去了。因此，大部分帳篷前，除了復則看管的同學，已經沒多少人了。只有齊山河他們班門口的人一直沒斷過，就連好幾個老師也過來湊了回熱鬧。

老鄧咬著班裡特地留給幾位老師的點心，擠在兩個人背後，背著手看了一會兒，頭一回對提起來就要皺一皺眉的周燃露出欣賞的神色，臨走還拍了拍他的肩，道：「老話講得不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人才！」

末了又順走齊山河手邊一隻蝴蝶：「給我閨女拿只玩玩兒，小齊今天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哈！」

他退出人群時拿出手機準備給徐婷婷付錢，被幾個開朗大膽些的同學笑著推走了。

班級展示環節還剩兩個小時的時候，徐婷婷主張大家勸走了還在等的同學。一直沒休息的周燃和齊山河額角都掛上汗珠了，她原本還答應讓兩人今天隨便遊玩的，沒想到今天還是麻煩了他倆這麼久。

小檯子一拆，立刻有人給他倆送來水和小零食。周燃擰開水喝了一口，一看齊山河還抱著一堆東西，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著，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忍不住偷笑了一聲，從他手裡拿過礦泉水瓶擰開，又塞回他手裡，轉而將他懷裡亂七八糟的小零食拎走。

雙手得到解放的齊山河這才抱著礦泉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見原本跟在身側的同學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才深深呼一口氣，往周燃身邊靠近了些，胳膊挨著胳膊地站著。

他還是沒辦法習慣被大家注意和關懷的感覺。

「吃嗎？」周燃晃晃手裡的零食。

「太幹了，沒什麼胃口，」齊山河搖搖頭，又問：「你吃麼？我拿著吧。」

「我也沒胃口。」周燃將零食一股腦放到了角落的小桌子上：「咱倆出去溜達溜達。」

兩人挑了人少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完全不見其他人後，周燃牽起齊山河的手腕，輕輕揉捏著問：「累嗎？」

周燃的指腹很熱，揉得齊山河半隻胳膊都跟著熱起來。他搖搖頭，想了想，又重新點頭，輕聲道：「有點。」周燃立刻心領神會，一路都握著齊山河的手腕沒放開。

他倆沒想到會在這邊撞見張郭凱，齊山河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此時也只好狀似不經意地放著。

「過來透氣？」

周燃率先笑著打招呼。

張郭凱的目光從他倆交握的手上移開，眉頭皺緊又鬆開，笑得有些勉強：「是呀，我過來隨便走走。你倆忙完了？」

周燃沒在這事上多講，只嗯了一聲，道：「那我倆往那邊去了，一起嗎？」

「不了，」張郭凱搖頭：「我回寢室換衣服。」

張郭凱走遠後，齊山河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偏頭跟周燃說：「他看起來好像心情有點不好。」

周燃回想起後來出錯越來越頻繁的笛聲，以及張郭凱離去時身後顯得有些皺巴巴的衣擺，輕輕嘆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齊山河後腦勺：「大概是有點累吧。」

齊山河在這些事上向來遲鈍，但周燃今天並不想說破，今天的小貓咪只需要享受被人關注的甜蜜小驕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