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站著一動不動，視線從未離開過蕭於下。

半晌，不等蕭於下做聲，一人悄然走了過來，一襲長衫，黑襟蝶紋，如此標誌，對方顯然是城隍。

透過微光，衣襟處的蝶紋泛著點點螢火，甚是妖嬈。

「灶神大人怎麼也來這種地方了？」這句話幾乎是貼著蕭於下的耳朵說的，而且語中還透露著戲謔感。

蕭於下往後退了幾步，頷首示意道：「晚輩有一事弄不明白，特意前來請教城隍大人。」

「哦？」城隍挑了挑眉，「到底是什麼事情要灶神大人特意跑一趟呢？」

蕭於下抬頭，恰好對上了城隍。對方的氣息很沉穩，一看就是老手，硬碰硬肯定是要吃虧的，所以委婉求全才是上上策。

「死亡名單上第十個名字的主人陽壽未盡亦沒犯過錯，為何還要帶走他？」

城隍瞥了一眼病床，隨即不屑道：「因為他的父母是造成這場事故的元兇，帶走他是對他父母的懲罰。」

「這不公平。」蕭於下握緊拳頭，咬著牙道。

「那你說怎樣才算公平？」

「他的人生是屬於他自己的，而不是屬於他父母的……」

話音未落，城隍伸手捏住了蕭於下的下顎，強迫他看著自己：「話說得倒是漂亮，你讓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如何？」

蕭於下被捏得生疼，身體呈現出乏力的狀態。

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無論怎麼做對誰都不公平。

剝奪別人的人生，這種事情真的太差勁了。

蕭於下沒了一開始的底氣，被城隍放開之後便脫力地往後踉蹌了幾步。

「這就受不了了？還怎麼當灶神？」

「我果然不能同意，玩弄人生的這種事情……」

「什麼？」城隍欲往前。

與此同時，瘟神踱步走到了蕭於下身後，抬起雙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蕭於下一驚，緩緩側首。

「我也不同意這種事情發生。」瘟神莞爾道。

蕭於下瞪大著雙眼，滿臉驚訝看著他。

瘟神輕輕拍了拍蕭於下的肩膀，示意他放鬆。

「哦豁？」城隍聳了聳肩，擺出一副準備看好戲的姿勢。

「城隍大人怕不是老糊塗了吧？你可別忘了人世間的公平是用法律來衡量的，而不是你我的一句話。」

此話一句，城隍咧了咧嘴，險些出口成臟，所幸還是忍住了。

難免心裡不爽：艹艹艹，這跟劇本安排的不一樣啊！說好的一起讓灶神下不來台，現在倒好，被友軍反咬一口，粘了502膠水直接貼牆上下不來了。

突然，城隍眉開眼笑道：「既然瘟神大人也不同意，那我就去掉這個名字好了。」

話音一落，只見城隍甩了甩手，死亡名單上的第十個名字便消失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動了動身體。

「灶神大人現在可以簽字了嗎？」城隍問道。

「哦……」蕭於下一臉懵逼簽了字，然後將死亡名單遞還給了黑白使者。

「很好。」城隍轉了個身，「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拜拜！」

片刻間，城隍與黑白使者相繼而去，病房恢復到燈火通明的狀態，隨即推門聲響起。

「有人來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不等蕭於下回應，瘟神半摟著他從窗戶上一躍而下，掠過高樓大廈，無視喧囂浮華，只求尋得一處安靜之地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