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華清，不，燕正卿與甲肆搭上線了，余熙明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只需安安穩穩的等待著劇情點就行了。

一元冰心香解了以後，余熙明開心專心「研製」陰陽噬生散，剛做出成品，就拿去甲肆身上試了，仇恨值繼續拉到滿值以上。

七竅流血的甲肆嘴裡發出「咯咯」的古怪聲音，一邊顫抖，一邊死死盯著他，恍若地獄來的惡鬼要向他索命，極其恐怖。

余熙明也是心下涼涼，再瞥一眼華清，更覺憂傷。

他此時都看不下去甲肆的慘狀，華清卻還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甲肆，彷彿要記住他此刻的凄慘模樣，然後就更有理由支持他復仇。

余熙明正打算離開時，華清申請留在此地觀察甲肆。余熙明同意了，自己離開了試藥殿。

他又開始考慮他和華清之間的事。

這生無法觸碰，也無法相守，最後還要陰陽兩隔，可不是虐心又虐身嗎。

「堂主，你為何加入聖天教？」華清冷不丁的發問讓余熙明夾菜的手頓了一瞬。

他索性放下筷子：「我自小生活在教內，一直是教中人。」

「這麼說堂主的父母都是教眾？」

余熙明淡淡道：「我無父無母，是教中訓練的一批毒孩中的一個。」

他抬眼看著華清：「還有什麼問題？」

華清認真看著他：「如果有一個機會，你想離開嗎？離開聖天教，去看看更廣闊的江湖，你……願意嗎？」

「何來願不願意？我本就無法離開。」我還沒走完劇情，我還要在教中等死。

華清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目光堅定：「堂主，若你願意，我……」

余熙明用手勢打斷了他未盡的話，目光冷漠：「食不言，我不想再聽。」

此刻他的心中是有點懵逼的。

再說下去，華清這是要自己揭開馬甲的節奏嗎？劇情點還沒到呢，還不是掉馬的時候！

華清被打斷後不出聲了，只靜靜的看著他，眼中儘是複雜的神色。

余熙明動作略微僵硬起來，他食不知味，也不知華清在看什麼，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良久，華清才神色自若的拿起箸來，語氣中彷彿帶著安撫：「堂主，吃飯吧。」

余熙明聽話的動起筷子來，偶爾抬眼與華清對視，又很快錯開，氣氛古怪又凝滯。

消食的時候，華清端來了清茶，站在一旁註視著品茶的余熙明，輕聲道：「堂主，你對我怎麼想的？」

余熙明摸不著頭腦，咽下口中帶著清香的熱茶後，隨意問道：「什麼？」

華清忽然湊近了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昨夜子時，你是知道的吧。」

他吐字清晰，余熙明想不聽清都不行，只能輕描淡寫地說：「你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理解。」

華清沉下臉來：「你在逃避什麼？如今都不願正視嗎？」

余熙明面不改色：「你毒未解，產生了幻覺，回去好好休息。」

「你我都清楚，我沒有產生幻覺。」華清已經輕跨一步站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極具壓迫力的看著坐著的余熙明。

「你這是要做什麼？」余熙明臉色終於變了，他不知所措起來卻又竭力保持冷靜，只求面前這人別再發瘋。

「自恢復記憶後我時常在想，堂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什麼都沒想！求求您別扒了！余熙明在心裡吶喊，現實中卻只能僵硬的聽著他說話。

華清看著這樣的他，神色更複雜了：「堂主是知道的，我的身份。」

余熙明艱難的張嘴：「那又如何？」

「我是武林盟卧底，你是魔教堂主，你我本就勢不兩立。」華清垂下眼。

「你就不怕我揭發了你？！」余熙明咬牙。

華清搖頭：「我不願瞞你，畢竟你對我的拳拳真情天地可鑒。」

「你既不願隨我離開，那我們……只能就此分道揚鑣。」

「我感激於這些天你對我的照顧，但到此為止。」

「別再對我抱有心思了，我不值得。」

「保重。」

似是真情流露，華清眼角隱約有著濕意，他最後望了一眼余熙明，轉過了身。

華清離開了。

WTF？！

余熙明愣在原地，只覺槽多無口，不知從何吐起。

原來吃飯時是在問他願不願意改邪歸正？等一等，別再抱有那樣的心思？他抱有哪樣的心思了？就算有他也沒對他動手動腳好嗎？！

余熙明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很好，華清，燕正卿，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還浩然正氣的燕大俠呢，呸！就是個瓜皮！

余熙明氣得心肝疼。

當真是大俠當多了，腦子一根筋，蠢得不可救藥。

余熙明不敢相信華清就這樣消失了，但事實就是余熙明練完功後也沒能見到華清的蹤影。晚上送飯來的也是其他初級弟子。

他暗殺聖天教教主的任務不做了？不解救主角了？

余熙明不敢聲張，不敢大張旗鼓去尋華清，怕此事引起教中警戒，讓華清更加舉步維艱，更怕他一不小心就壞了華清的事。

為了不讓更多人察覺華清的失蹤，余熙明以閉關為由將自己關進房中，只通知一名弟子讓他每日送來食物和洗浴熱水，便不再出門。

他覺得比起華清來，自己更像卧底也說不定。

而且他自己做的這些，華清也許根本不會領情。

他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在房裡看書、煉藥、打坐，不知不覺間武功大有精進，甚至照著毒方摸索著煉出了「鬼王笑」。

沒試過毒性，他也不敢隨便拿出來，便小心翼翼地包好隨身收了起來。

恍然距離華清失蹤已經過了五日。他也問過系統，只知道華清仍在教內，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余熙明和衣入睡，夢中儘是閃過光怪陸離的片段，霍堰幾乎佔據了整個夢境，卻皆是破碎的片段，他睡的極不安穩，因此在聽見聲響時，很快就清醒過來。

有人叩響了窗棱，急促的，略顯雜亂。

華清？

余熙明恍惚間起身，取下門閂，「吱呀」一身推開了門。

一個身影向他撒出一包粉末，他來不及屏息，就被人猛地制住，面朝地按在了地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四肢酸軟無力，內力也空空如也。原主毒孩出身，不懼大多數毒藥，卻對軟筋散毫無辦法。

誰讓他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遇到突襲第一時間都不知道運氣使用武功，空有一身內力，才落得如此被動。

他看不見身上那人的臉，卻能聞到濃烈的血腥氣和陰冷的潮氣。

「何人在此放肆！」余熙明色厲內荏的開口。

「冥江——」那人嘶啞的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滔天恨意，「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甲肆。

余熙明心涼了下來，沒想到劇情不知不覺間來的這麼快，今日，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我倒是想不到，你竟能逃出來。」余熙明臨死前還想著再多逼逼一些。

「多虧了你身邊那位不簡單的「小朋友」。」甲肆將他手臂後折，用繩索綁了起來，余熙明甚至能聽見胳膊不堪重負的響聲。

肩膀像是要被折斷一樣，余熙明疼的說不出話，臉上都扭曲了，冷汗慢慢流了下來。

甲肆將他翻過來，在月光下余熙明注意到，他的蔽體衣物都被鮮血浸透了，裸露在外的肢體上也都是幹涸的血跡，彷彿浴血而出的羅剎鬼。

他手中提著一把劍，是教中普通弟子的佩劍，劍刃閃著寒光，血液從上滴落下來，浸入了泥土。

余熙明慌的一匹，呼叫系統的時候差點在腦海里破了音。

「系統087為您服務。」

「系統！他他他殺了多少人？怎麼那麼多血？！」

「不多，五人，」系統分析後冷酷的回答，「兩名看守弟子，三名巡夜弟子。」

甲肆隨手撕下一大片衣角，團起來堵住了余熙明的嘴。余熙明在血腥味的衝擊下差點要吐出來。

甲肆完全不按尋常『讓你死個明白』的套路，一言不發，悶頭就是一劍，刺穿了他的左肩。

系統機智的在劍尖剛刺入時開啟了痛覺屏蔽，導致余熙明眼前一黑，一聲慘叫卡在喉嚨里沒出來，就什麼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只感受到冰涼的劍刃嵌在肉里慢慢溫熱，還有汩汩冒出的熱血浸濕了白色的中衣。

「系統，謝謝您。」余熙明聲音虛弱，「沒讓我痛死當場。」

「應該的，」系統謙虛受之，「熬過今晚你就可以去下個世界。」

「說真的，我感覺我這個世界也在劃水。」余熙明開始對自己這世界做一個回顧。

甲肆慢慢將劍拔出，余熙明緊繃著身體，感受著劍身摩擦過血肉。拔出後鮮血噴濺，甲肆也不理會，舉劍刺入了另一邊肩膀。

許是余熙明的表現太過平靜淡定，甲肆拔劍後蹲了下來，打量著余熙明，低聲道：「這張臉，還是不要了好。」

說完，他一劍斜斜劃出，毫不留情，從左眼角以下直直劃到右下頷骨，貫穿了幾乎整張臉，若不是余熙明心下一驚偏頭避了避，怕是此刻左眼已經瞎了。

劍口深可見骨，余熙明看不見，卻能感覺到血液瞬間涌了出來，模糊了眼睛，左眼儘是一片血紅。

余熙明腦中昏沉，獃獃的想：我莫不是破相了吧。給個痛快不成嗎？盡來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甲肆一根根掰斷他的手指，順帶折了他的手腕，余熙明雖無痛覺，但手指錯位感還是將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甲肆站起身，目光無喜無悲：「太便宜你了。」

我覺得夠了。余熙明說不出話，失血過多讓他身上發冷，眼前也一陣眩暈。

甲肆似是失了興趣，眼中一暗，將劍復又插進余熙明左肩傷口處，用力下壓，似是要將整條手臂給完整切下。

完了，他要成再世楊過了。

余熙明無力地閉上了眼睛。